“咔”的一声脆响,屏风的突然断裂硬生生将薛岚因接下来的所有话语逼了回去,然后,便再难吐出一个字来。
只见那扇紫竹屏风所围成的窄小结界之后,并非他心心念念所惦记师父晏欺,而仅是安安静静地躺了一柄从中断裂的三尺木剑,剑身上赫然刻了清晰无比的两个大字——“丰埃”。
丰埃素剑……
薛岚因愕然转身回头,恍惚囫囵间,听得门外一声钝厚的伏地声响,有人俯首跪地,恭敬而又郑重地向身后那缕幽幽白光道:
“弟子……易上闲,见过师父。”
紧接着,薛岚因就像是徒然被抽干所有力气一般,眼前一黑,歪歪斜斜朝后仰倒过去,彻底失去意识。
第39章师父,这回是真亲了
这样一倒,便耗去了足有一天半的时间。
他实在太累了。
自那日地底与谷鹤白一遇至今,昼夜奔波的身体便未得到片刻休憩,而今遽然施力与镇剑台内护剑结界相互碰撞,指使周身经脉逆冲,血液横流,最终不堪重负,颓然倒地不醒。
再睁眼时,天边已是一片晦暗无光。晚霞都散尽了,唯独连水的木质雕窗外月色如烟,绕过曲折密布的缝隙幽幽洒落进来,温柔却遥不可及。
薛岚因使劲揉了揉眼睛,待得视线渐生清明,方才发现身前背对坐了一人,正一言不发地靠在桌旁提笔写字,窗外稀薄的月光将他一头温顺长发照耀得如雪般白,沿着亮处微妙的轨迹小心翼翼地铺展了一路,恰似那日夜流淌不断的缱绻长河。
薛岚因有些不确定他是谁,但见那人瘦削身形于黯淡光影中半聚半散,摇曳不定,便轻轻出声猜测道:“老人家,您在写什么?易老前辈呢?他人去哪儿了?”
那白发人明显一顿,却仅是摇了摇头,并未开口回答。
薛岚因叹了口气,勉力支起身体,缓缓朝他靠近道:“方才听闻易老前辈唤您一句师父,我倒是突然想起一件要事来。我知道您老人家年纪大了,不怎的记事,但我还是想问问,您是不是……”
正说话间,那埋首写字的白发人却应声回转过身,一双寒雪漫天的凤眸,就这么毫无征兆地撞入了薛岚因的心底。
是……晏欺。
像是狠狠被人捅了一刀。薛岚因在剧痛之余,偏又是欣喜得不能自己。他颤抖着伸手过去,战战兢兢地,试图搭上眼前人白玉无暇般的面庞。
然而陷在掌心的,只有一团烟雾一般无法触碰的气流。
薛岚因登时骇得面色煞白,方寸大乱道:“……师父?!”
晏欺冷眼看他,尤是漠然道:“不要叫我师父,我没你这个徒弟。”
“别别别……师父,这种时候,别乱开玩笑好吗?”薛岚因深深望着他,害怕又无奈地凑上前去,小心翼翼地,探手触碰他难以聚拢成形的身体道,“为什么会这样?你受了什么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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