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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节:留德十年(34)
我的女房东是一个平常人,当然不能免俗。
当年德国社会中非常重视学衔,说话必须称呼对方的头衔。
对方是教授,必须呼之为&ot;教授先生&ot;;对方是博士,必须呼之为&ot;博士先生&ot;。
不这样,就显得有点不礼貌。
女房东当然不会是例外。
我通过了博士口试以后,当天晚上&ot;汇报&ot;时,她突然笑着问我:&ot;我从今以后是不是要叫你&ot;博士先生&ot;?&ot;我真是大吃一惊,是我万万没有想到的。
我连忙说:&ot;完全没有必要!&ot;她也不再坚持,仍然照旧叫我&ot;季先生!&ot;我称她为&ot;欧朴尔太太!&ot;相安无事。
一想到我的母亲般的女房东,我就回忆联翩。
在漫长的十年中,我们晨夕相处,从来没有任何矛盾。
值得回忆的事情实在太多太多了,即使回忆困难时期的情景,这回忆也仍然是甜蜜的。
这些回忆一时是写不完的,因此我也就不再写下去了。
离开德国以后,在瑞士停留期间,我曾给女房东写过几次信。
回国以后,在北平,我费了千辛万苦,弄到了一罐美国咖啡,大喜若狂。
我知道,她同许多德国人一样,嗜咖啡若命。
我连忙跑到邮局,把邮包寄走,期望它能越过千山万水,送到老太太手中,让她在孤苦伶仃的生活中获得一点喜悦。
我不记得收到了她的回信。
到了五十年代,&ot;海外关系&ot;成了十分危险的东西。
我再也不敢写信给她,从此便云天渺茫,互不相闻。
正如杜甫所说的&ot;明日隔山岳,世事两茫茫&ot;了。
1983年,在离开哥廷根将近四十年之后,我又回到了我的第二故乡。
我特意挤出时间,到我的故居去看了看。
房子整洁如故,四十年漫长岁月的痕迹一点也看不出来。
我走上三楼,我的住房门外的铜牌上已经换了名字。
我也无从打听女房东的下落,她恐怕早已离开了人世,同她丈夫一起,静卧在公墓的一个角落里。
我回首前尘,百感交集。
人生本来就是这样,我有什么办法呢?我只有虔心祷祝她那在天之灵--如果有的话--永远安息。
二四反希特勒的人们二四反希特勒的人们
出国前夕,清华的一位老师告诫我说,德国是法西斯专政的国家,一定要谨言慎行。
对政治不要随便发表意见。
这些语重心长的话,我忆念不忘。
到了德国以后,排犹高潮已经接近尾声。
老百姓绝大多数拥护希特勒,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我看不出压迫老百姓的情况。
舆论当然是统一的,&ot;万众一心&ot;。
这不一定就是钳制的结果,老百姓有的是清清楚楚地拥护这一套,有的是糊里糊涂地拥护这一套,总之是拥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