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韩庸……是少家主的人,韩庸的妹妹,是少家主的侧室。嘿嘿,他们不放心老夫啊。家主和少家主让韩庸来我南宅做管事,便是要时时刻刻盯着老夫,找老夫的把柄。名为帮老夫处理事务,实则是个眼线罢了。”顾谦轻声说道。
李徽更加瞠目结舌。半晌皱眉道:“东翁既知其身份目的,为何还留他在身边?”
顾谦冷笑道:“老夫当如何。难不成撕破脸么?置门户大计于不顾么?老夫若能不顾一切,便不会委曲求全至今了。若老夫不顾门户之计,令顾氏彻底衰微分裂,老夫如何对得起顾氏祖宗?如何对得起他们百余年来呕心沥血成就的家族基业?老夫岂不成了顾氏不孝子孙了么?有人可以不管不顾,但老夫不能。哎,这或许便是老夫的弱点吧,他们知道老夫的弱点,拿捏了老夫的弱点啊。”
李徽缓缓点头,顾谦正是为了顾氏大局着想,才装糊涂,不让矛盾公开化。顾氏家主顾淳和少家主顾琰正是看出了这一点,利用了这一点。
“可是,这和在下有什么关系?”李徽皱眉问道。
“呵呵,你还不知道,你坏了他们的大事呢。那一对父子,无时无刻不在思量着找老夫的错处,夺回老夫对庄园的经营之权。但他们又不能公开这么做。此次吴郡大旱,正是一次绝好的机会。旱情一旦造成庄园减产绝收,他们便会将此事算在老夫头上。便会告诉其他族人,是老夫经营不善,未能未雨绸缪,导致重大损失。借此便可以逼得老夫交出庄园经营之权。这样一来,老夫和晋陵堂兄那一支便丧失了在家族的话语权。他们便可以不用再听我在许多事上和他们唱反调了。然而,你帮老夫解了燃眉之急,又成功预测了飓风大雨的来临,让他们的算盘落空。他们岂不恨你入骨?他们动不了老夫,便拿你撒气。抓到你一点错处,便将你往死里整。这便是原因。”顾谦冷笑道。
李徽头皮发麻,自己无意间居然卷入了顾家内部的纷争之中。顾家家主和少家主想要全盘接管顾家所有的产业,碍于之前妥协的协议,不能公然为之,想要利用顾谦的失误让顾谦引咎退让。
自己好死不死为了能立足跑去毛遂自荐,帮顾谦解决了旱灾造成的难处。结果便成了他们的眼中钉。韩庸估摸着一直盯着自己寻找机会。上次的明戒堂,今日的丝帕事件都是要置自己于死地的。
上次明戒堂的事件,自己算是运气好,预测成功。老天爷及时帮忙解困。今日之事,顾谦及时解困。本来李徽还对顾谦今日在前厅训斥大公子顾昌的话感到诧异。顾谦训斥的话几乎是毫不留情面的,令人颇感意外。但在听了顾谦说出这些内情之后,李徽丝毫也不感到意外了。顾谦定是知道他们的意图,所以把话说的狠些,这才让顾昌和韩庸不敢造次。
李徽同时也为自己捏了一把汗。好在自己当时嘴巴咬得紧,没有透露半个字。否则私闯内堂的事情成为事实,哪怕确实是帮顾青宁做事,得到顾青宁的邀请,那也会说不清楚,道不明白。那样的话,事情会再一次捅到顾淳那里,到那时怕是顾谦也没办法护住自己了。
“在下……在下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在下万万没想到,这其中居然有这么多的隐情。我现在心里很是纷乱。东翁,在下有些六神无主了。”
李徽并非矫情,他确实心中有些慌乱。自己可没想到会搞成这样。自己只是借助顾家之力谋得发展,可没想着沦为顾氏两脉争斗的焦点。那还发展个屁?
如此看来,自己在顾家怕是待不长久了。屋子里两只大象打架,自己偏偏就在屋子里,而且是其中一只大象的眼中钉,岂非迟早被踩踏至死。
况且,李徽其实很疑惑,顾谦这种身份的人怎么会和自己推心置腹的说出这么多隐秘之事来。他的目的何在?他既为顾家门户所计,理当不会将这种事告诉他人。他告诉了自己,意欲何为?
“呵呵呵,李徽,你被吓到了?这也难怪,十七岁的少年,乍然听到这些事,自然会惊恐之极。你不用怕。老夫只想告诉你今日之事的缘由,以解你心中之惑。起码现在你知道,为何他们会盯着你不放了。”顾谦温声道。
李徽苦笑道:“在下宁愿不知道这些事呢。知道了,心中反而更加不安。”
顾谦呵呵笑道:“李家小郎,你也莫要矫情。老夫告知你这些,自然是有道理的。老夫看得出,你不是个胆小怕事之人。相反,你是个不甘于人下,急于抓住机会的人。是也不是?”
李徽愕然道:“东翁此言何来?”
“李家小郎,老夫这一辈子见的人多了,自问还是能识人的。有些心机是瞒不过老夫的。即便表现的再隐忍,还是能从言行之中流露出来。之前你毛遂自荐引水,说是报恩,老夫愿意相信你有报恩之心,但却并非完全出于报恩。因为这担着极大的风险,很可能搞砸了反而受到严厉的惩罚。但你还是这么做了,便是要借此博得老夫的认可,给你自己博得机会。是也不是?”顾谦眯着双目看着李徽笑道。
李徽吃惊的看着顾谦,张口欲否认。
顾谦摆手继续道:“你不必解释,老夫并无责怪你的意思。你敢这么做,自因为你有非常人之能。若不表现自己,老夫怎会注意到你?”
李徽无话可说,顾谦果然是看出来了。
“老夫生辰,你送了老夫一把椅子。可是你完全可以将图纸交于匠人制作,造出来的椅子会更好看,更精美,作为生辰礼物难道不该送最精美的礼物么?但你偏偏自己花时间亲手做出来。这固然是为了表明你对老夫的尊敬,但你自己觉得,这是否有些做作之嫌?特别是你的那些图纸,标注的如此详细,便是为了证明是你亲手而为。因为你知道有人会质疑,所以你做好了准备。这是否太过刻意?你故意在纸上留墨,好让老夫看到你的书法,是也不是?”
李徽感到身上一阵阵的燥热,他怎么也没料到,自己的那些小心机居然都被顾谦点破。顾谦就像是住在他肚子里的蛔虫一般,将自己当时的想法尽数点破。
这着实令人感到尴尬。
“呵呵呵,小子,是不是觉得老夫有些刻薄,把你的心思全部抖落了出来。没法子,老夫就是这样的人。老夫什么都看的清楚,这也是老夫的苦恼之处。老夫也想糊涂一些,可惜做不到。”顾谦看着李徽尴尬的样子,呵呵笑道。
李徽忽然想起了在第一次被冤枉之后,自己随同顾谦在暴风雨后查看庄园庄稼的时候,顾谦说的那些话来。
当时自己假意说要和母亲一起回丹阳郡,顾谦和自己说了没头没脑的一番话。他说自己连这么点委屈都受不了,如何出人头地,如何能立足。自己当时便觉得这话听着有些不对劲,或许从那时起,他便看出来自己的一些心思了。只是自己当时并未往深里想。
“在下只是希望能够有所发展。起码不用让我母亲受苦,也可以让自己有所进益。而且,在下可没有做一件对东翁不利之事。在下问心无愧。”李徽拱手说道。
“当然没错。你不必担心,更不必解释。少年人有志向上,那是好事。而且,老夫愿意助你一臂之力。”顾谦摆摆手微笑道。
李徽道:“东翁当真愿意帮我?”
顾谦道:“当然。莫忘了,你母也是我顾家之人。你虽非顾姓,但论起来也是老夫的孙辈。更何况,你解了老夫燃眉之急,还因此遭受了两次无妄之灾,老夫本就欠你人情。说吧,老夫知道你志不在顾家,定另有想法。你说说看,看看老夫能否帮得到你。”
到了这个时候,李徽知道也不必矫情遮掩。自己本就抱着自己的目的进入顾家,何不此刻摊牌?顾谦能帮最好,帮不了的话,自己在顾家也不宜久留,趁早谋划其他的途径,免得留在顾家夹在家主他们和顾谦之间成为牺牲品。
于是沉吟片刻,咬咬牙道:“既然东翁相询,在下不敢隐瞒。在下其实很希望能够得到东翁的帮助,给我一个被顾家推荐参与中正评议的机会。不知东翁是否觉得在下唐突。”
顾谦瞪大眼睛,像是第一次认识一般的看着李徽,脸上满是不可思议的神色。原来李徽想要的是这个,这还真是出乎顾谦的意料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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