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像是看出了托托的疑惑，眼珠子慢吞吞的转了转：&ldo;我是铁皮人菲利。

&rdo;

&ldo;铁皮人……菲利，&rdo;范托托无意识的重复了一次：&ldo;骗人的吧。

&rdo;他傻笑起来，《绿野仙踪》里的铁皮人，不该是像灰色汽油桶那样圆滚滚的吗？──这明明是个英俊的年轻男人。

菲利似乎看出了他的疑虑，他伸出了手，长袖衬衣包裹住的手臂发出咯吱咯吱的机械声，一点点握住托托的右手，手臂又咯吱响著往上提，像生锈的老吊车，一边呻吟著，一边带著托托的手缓缓贴近自己侧脸。

滚烫的掌心碰触到菲利冰凉坚硬的身体，奇妙的温差，让托托的心脏几乎要顺著喉管跳出来──那确实不是皮肤应有的质感，冷硬的像自己在电玩店保养的那些机器人模型。

&ldo;你看，我确实是个铁皮人。

&rdo;那张缺少表情的脸上，只有闪烁著无机质光芒的蓝色眼珠和淡蔷薇色的嘴唇才偶尔会动一动，菲利安静的看著男孩：&ldo;能不能帮我一个忙？&rdo;

他比范托托高出一个头，托托一抬头，恰好和菲利漂亮的蓝眼睛对视上。

&ldo;我的父亲是一个铁皮匠，他的店里需要大量的燃料，所以他把我做出来，让我在森林帮他收集木柴。

他过去总提著油罐来给我的关节上油，可是这一年，他再也没来过。

&rdo;他的蓝眼睛在木垛上停留了一会，&ldo;我淋了雨，脚上关节锈得厉害，动弹不得已经有一年了。

你是我一年来看到的第一个人，请问你，可不可以帮我一个忙，给我的关节加一些机油？&rdo;

第5章

托托抬头去看菲利，那双半透明的冰蓝眼珠像镜子一样反she著他人的情感。

托托仿佛在这两汪蓝色的湖泊中也找到了寂寞。

&ldo;是啊，生了锈的铁皮人……&rdo;托托回忆起《绿野仙踪》里的故事情节，虽然对自己的遭遇充满抗拒感，可站在菲利面前，却切切实实地体会到了对方的孤独，忍不住头脑发热，不假思索地回答：&ldo;哪间屋子有油罐？你指路，我背你过去！

&rdo;

他转过身弯腰，反手去搂菲利，结果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铁皮人被他一拉，整个人笔直地压上他的背部，然而比起托托家那些模型来，他实在是太过沈重，托托没能背起他，而是惨叫了一声，两个人叠罗汉一样叠在了一起。

&ldo;你怎麽不告诉我你这麽重！

&rdo;托托大叫。

&ldo;你没问过我。

&rdo;铁皮人静静地回答他。

托托哀嚎著，就像一条甩著小尾巴被扔到岸上的鱼，劈里啪啦地在铁皮人身下挣扎扭动。

斗篷的帽兜掉了下来，他那对恨不得自己一刀切掉的小狗耳朵露了出来。

菲利注视著近在眼前的那对毛绒绒的狗耳朵。

它们随著主人拱起、瘫软的挣扎节奏，时而竖起来，时而无力的塌在脑袋两侧，总是碰到他的鼻尖，有点痒，铁皮人静静的说：&ldo;你有一对很漂亮的耳朵。

&rdo;

托托还在咬著牙使劲，知道自己丢人的犬耳被看到了，不满嘟囔著：&ldo;那才不是我的耳朵！

我是人，狗耳朵都是奥芝使坏变出来的！

&rdo;他蓬松粗大的狗尾巴也不听使唤，从斗篷下钻出来，有气无力地支棱著。

&ldo;尾巴也很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