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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才十六岁……”
“你也才十八啊。”
盛星着急了,不知原因地着急,他终于瞪圆了眼,看向江菱月,说:“快十九了……我记得,你走的那年也才十六,冬天,我在墙根儿后头,听着脚步声。”
“你特高兴吧?”
江菱月问。
盛星还在摆弄他的扣子,可早已经系好了,他一手捏着浅灰色的领带,脸上表情淡静又冰冷,说:“我们还为你的事儿打赌,我还想过你,我特别爽快我揭发你了,可是我又特别紧张,怕你真的死了,我做过噩梦……”
话语到最后,盛星似乎真的开始了无名的愧疚,他眉头轻蹙,眼眶里头闪着水光。
“荍荍……”
江菱月细碎地、忽然地喊出了他这个名字,此刻还被一根敞开的领带勒着脖子,因此能够顺势靠近了;江菱月去摸他快要落泪的眼角。
时间久了,可某一些回忆常新,盛星此刻躲避着江菱月的手指,可似乎又是变相的欢迎。
那是个干燥又凄寒的冬,黑夜里,踢踢踏踏的脚步远了,盛星和几个孩子靠在墙根儿上,他倔强地聊:“看吧,我说他大姐是窑子里的。”
赌输了的小戏子,尚且看不上羸弱的盛星,他们没兑现一把瓜子儿的承诺,直梗着脖子吼:“我不信,反正我不信。”
“他偷那宝石,就是他大姐要赎身,从窑子里出来。”
“窑子里出来,还有男人要吗!”
长盛星几岁的半大小子,扯了喉咙调笑着。
盛星突然像个乖乖,他贴着墙,站得越来越直,芝麻糖还没化完,于是抿了抿嘴巴,然后,在钱四代那个巴掌落下去之前,把雾蒙蒙的大眼睛闭上了。
“啊——”
师兄们吼叫着跪下,一个个埋着脸,在盛星前头趴下一排。
“什么窑子不窑子的?不练功,费吃费穿,这辈子就没你逛得起的窑子。”
钱四代说两个字,就要找个不顺眼的锤肩扇脖子,他整个儿晚上都在怄气,因为偷盗的江菱月。
冬天,一出气就见轻薄朦胧的烟气在眼前飘,盛星透过浅糖色的电灯光,直愣愣看着一帮师兄受罚,然后,“扑通”
一声跪在了钱四代眼前,他嘴比谁都甜,像吃过了半斤芝麻糖,说:“可有钱了也得娶太太,窑子里的都不是好东西。”
他急急切切地说,眼睫毛飞速地抖,怕就怕那一个巴掌不长眼,结结实实落在自己脖子上……
江菱月低头,盯住攥领带的那双白手,他说:“快勒死我了,荍荍。”
是惊慌又羞怯的,盛星从回忆里醒神,回答:“别,别这么叫我。”
领带系的是温莎结,因此看着比往常宽了很多,江菱月盯着瞧了半天,这才说:“你们差不了两岁,你和她爸爸又是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