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已定了亲事,原来……是嫁给太子为妾。
月梨回去挑了本书来,复又向太子一福,向外走去,半步未停,甚至没有多看沈晔一眼。
只觉持书的手都不太稳了,不住地颤抖着,这突如其来的相遇,搅乱了她压制了许久的心绪。
&ldo;阿梨?&rdo;苏妤觉出了不对,在旁轻轻唤了一声,停下脚步,&ldo;你怎么了?&rdo;定神打量她一番,又问,&ldo;不舒服么?&rdo;
&ldo;没有……&rdo;月梨抿唇浅笑,&ldo;看书看太久了,有些累,便先回去歇着了。&rdo;继而朝着苏妤一福身,&ldo;告退了。&rdo;
此番见面之后,沈晔从短暂的失落中回过神来,担心的却是另一回事。
再去太子府时,他寻了机会拦住月梨,不顾月梨的刻意回避,蹙眉问她:&ldo;你和太子妃……很熟么?&rdo;
月梨自是要有意和他疏远着,美目一翻:&ldo;本宫和谁交好,大人管得着么?&rdo;
&ldo;离她远些。&rdo;沈晔凝睇着她道,月梨一怔,听他又说,&ldo;陛下病重,殿下要办苏家,太子妃时日不长了。&rdo;
……他说什么?
短短的一愣,月梨猛然抽了口冷气‐‐这个时候,太子和太子妃明明还如胶似漆。
沈晔没有再说别的便走了。而月梨也没有听他的话,与苏妤该如何就如何。她不肯信沈晔所说的,不肯信自己现在嫁的丈夫是个连发妻也会算计的人。
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切,与沈晔提醒她的,都一样。
楚氏的孩子没了,太子和太子妃反目成仇。过了没多久,皇帝驾崩,太子继位,查出了苏家的数样大罪。
苏妤的后位,没了。
进宫的那天,仅封了贵嫔位的苏妤在月梨的月薇宫里哭成了泪人。那是她第一次见苏妤哭得这样不管不顾,劝不住、也没的劝。贬妻为妾,莫说对世家贵女而言受不住,便是于普通人家而言,也是奇耻大辱。
&ldo;他怎么能……&rdo;苏妤哭到声音嘶哑,&ldo;我那么信他……&rdo;
这种美丽的谎言突然被撕开的痛苦,让月梨看着都有些心惊。只觉世上最可怕的事就是痴心错付,苏妤错付给了皇帝,而她……好在还没付给沈晔。
背后的事情苏妤不知道,她却清楚,苏家到了这般田地,跟沈晔有莫大的关系。
&ldo;你们的斗争、陛下和苏家的斗争,干什么非要牵扯上苏贵嫔?&rdo;
这是沈晔第一次从月梨眼中看到那样的愤恨,解释了一句:&ldo;她是苏家人……&rdo;
月梨狠一咬牙:&ldo;若是争权夺利到牵扯身边毫不知情的女子,他便就是个混蛋。&rdo;冷睇他一眼,月梨又道,&ldo;帮他的人也是。&rdo;
她不喜欢皇宫,更厌极了这样肮脏的斗争。对皇帝的厌恶愈发多了,似乎对沈晔也是,但不知为什么,她始终没有告诉苏妤,苏家的覆灭和沈晔有关。
不过事已至此,她总得好好过下去、还得帮着苏妤些‐‐这个忙可不好帮,皇帝对苏妤的厌恶太多了,不仅因为苏家,还因为楚氏那孩子。
月梨自己心里苦,却又觉得再苦也苦不过苏妤‐‐自己是从入府便不曾开心过;苏妤却是被从云端摔下。
她看着苏妤对皇帝的态度在几个月内从小心到害怕、再到冷漠以对,心底一天比一天更觉得这皇宫真是可悲可笑,这个她长大的锦都……她好像都快不认识了。
那段时间,沈晔到宫中觐见的次数很频繁,二人偶尔能遇上。每一次他入宫,苏家便会更惨一些。月梨心里莫名的难受,不知是因为苏妤的境遇,还是因为她觉得沈晔变得太狠了。
沈晔则对她的态度不太明白,只觉每次遇到她,她眼里都会有令他胆寒的森意。终于,还是他主动拦住了她:&ldo;娴妃娘娘。&rdo;
阮月梨转身就要走,半个字也不愿同他多说。
&ldo;臣到底做错什么了,娘娘总得给个罪名。&rdo;沈晔再度挡住她,言辞恭敬,口气却沉沉的。
&ldo;大人没错。&rdo;月梨神色定定地说,&ldo;是本宫错了。本宫以为大人您嫉恶如仇,却没想到大人您跟旁人一样,为了夺权什么都可以不顾。&rdo;轻轻一笑,月梨又道,&ldo;还未恭喜大人当上这禁军都尉府的指挥使。&rdo;
他是除掉了苏家安排进去的人才当上这指挥使的。
其实仔细想来,月梨不是恨谁,只是恨眼下的生活。满眼都是斗争,满眼都是无情。
苏妤的丈夫无情,她从前倾慕的人同样冷血。
她自认学富五车,却什么也改变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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