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霰的手保持着用力攥着锦囊的姿势,骨肉僵硬的像是冻上一样。此刻,林霰的手掌一片血红,潮湿温热的液体顺着拳头缝隙流淌出来。他被锦囊里锋利的东西扎伤了手,血透过布料渗进去,弄的到处都是。
这不是第一次了,林霰每次寒毒发作都这样,弄的手上都是伤口,等伤口愈合结痂,他再用冰肌鞘将疤痕抹平,周而复始,毒素一点点渗透,形成恶性循环。
谢逸握住林霰的手腕:“庭霜,把手松开。”
林霰似乎有了一些反应,手指轻抬了一下。
谢逸掰开他的手指,低声说:“放松,伤了你的手,疼的是霍松声。”
林霰眉上的霜这么一会儿已经化开了,变成潮湿的水,洇湿了他的眉眼,让他眼睛的色彩看起来特别浓厚:“我……别……”
他的声音太小了,谢逸听不清楚,于是再靠近一些:“庭霜,你想说什么?”
林霰艰难地重复着,反复几次,谢逸才听明白,他说的是“我的病,别告诉松声”。
霍松声已经赶赴溯望原,大历与回讫的局势岌岌可危,不能再让林霰影响他。
谢逸让他放心,手一狠,将锦囊从他手中扯了下来。
锦囊在谢逸手中晃了一下,发出清脆的响声。
这响声很普通很普通,谢逸也不是第一次听。可就是这再平常不过的声音,偏偏在此时让谢逸怔住了。
谢逸像是也中了寒毒,僵硬地低下头去,看着手中的东西,甚至用手指捏了捏。
就在刚才,符尘打碎了一个杯子,碎片落地碰撞在一起的声音和这个十分类似。
谢逸突然觉得喉头干涩,一个不可思议地想法在他脑中一闪而过。他看向林霰:“这里面装的是什么?”
林霰的视线一片模糊,意识也不够清明,他能听见谢逸说话,张了张嘴巴却无法做出回应,根本没有力气回答。
他想,这是什么呢。
那一箭射过来的时候,戚庭霜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了。
死前的一个瞬间被拉长到很慢很慢,足够戚庭霜回顾自己短暂又简单的一生。
他出生便被皇帝视作眼中钉,受困长陵十七年,本该过得屈辱和不甘。可那十七年,竟是他最快乐,最美好的十七年。虽然远离父母,但戚庭霜没有缺少“家人”的关爱和陪伴,虽然远离家乡,但他在那个环境下,曾将那座樊笼视作故土。
因为他遇到了最好的长辈和最亲近的玩伴,不曾有一天,让他感到孤独和煎熬。
当镜子碎掉的时候,戚庭霜茫然地睁大了眼睛。
他看着长箭当胸而落,想的是,他要想再回长陵看一看。
所以锦囊里装的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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