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尽言是弓弩营的，巡防时要分派到别的总旗去，这次庄许无论如何都要将自家兄弟拉到自己队伍中来，所以莫尽言就跟着庄许一起出来了。

&ldo;为什么不开战船过来？&rdo;莫尽言对着滔滔江水，问庄许，自他入了伍，上船的次数还寥寥可数，&ldo;如果将楼船开出来，停在江边，或者在江海中巡逻，料想那倭贼也不敢造次，随便进犯吧。

&rdo;

今晚轮到他们兄弟二人值守，他俩沿着河堤走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异常。

庄许吐掉嘴里的狗尾巴草，翻白眼看天：&ldo;咱们整个梅花所，总共只有五艘战船，其中一艘蒙冲，另外四艘是笨重的楼船。

有两艘楼船已经很旧了，你们常去操练的船，就是这两艘，老旧得都上不了战场了。

你说这情况，怎么可能开船出来巡防？&rdo;

莫尽言有些不理解：&ldo;船不够就造啊。

&rdo;

庄许冷笑一声：&ldo;哼，哪来的银子？再说战船全都是造船厂统一配发的，而且也不是你想造就能造出来的。

&rdo;

&ldo;这又是为何？&rdo;莫尽言问。

庄许解释道：&ldo;本朝立国之后，有几批前朝余孽率船队退逃至海外，试图找机会反扑。

一些前朝遗民私自驾船逃亡海外，想要投奔这些海外余党，后被朝廷水师俘获一批外逃者。

朝廷震怒不已，认为这些遗民外逃的外在条件是民间能够私造海船，遂禁令私自造船，前朝遗留下来的船厂或充公，或摧毁，许多造船工匠也受牵连，死伤者不计其数。

许多船匠因此逃亡，无觅踪迹，使得许多造船技艺亡失。

故当今的造船厂各方面都不及前朝，这也就是我们的水师为何捉襟见肘的缘故。

面对这小小的倭奴，我们竟也束手无策。

&rdo;

莫尽言听着这话，不知道怎么接口，这些内容他多半已从另一种角度自他爹口里听说过了，像他爹这样的造船匠人，逃出生天的应当也是不少的，只是散逸民间，技艺并没有消失，只不知是否还有重见天日的一天。

而当下想要在造船技艺上追上前朝，甚至超越前朝，也不是不可能的，契机良好，年就能恢复水平，契机不好，大概要多花上十年也未可知。

庄许许久听不到莫尽言接话，便小心翼翼问道：&ldo;小言，我记得上次陪你回去，你从家中带出来不少船模，你祖上‐‐该不是逃亡出来的船匠吧？&rdo;

莫尽言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最后还是点点头：&ldo;是的，我祖辈原是明州的造船匠人，后来我祖父死于非难，我爹就辗转到福建来了。

&rdo;说到后来声音越来越低。

庄许也不再追问，当时那个环境，真是造化弄人，说不清孰是孰非，便换了话题道：&ldo;这次我们回去之后，你该去船上操练了。

&rdo;

莫尽言知道不能驾船追敌，对上船也失了热情，只是问：&ldo;许哥，过几天就是冬至了，会放假吗？&rdo;爹娘和聂世翁都是冬至前去世的，按习俗，冬至是要去祭扫的。

庄许明白他的想法：&ldo;应该是有的，你要回去看看吗？&rdo;

&ldo;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