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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第1页）

但深尾毕竟是一个意志坚强的日本军人，他效忠天皇，充满献身精神，对战争的前途和自己的前途都满怀信心。现在，他的&ldo;a号作战计划&rdo;虽实施得差强人意，但他并不悲观。他记得中国的古典名著《红楼梦》里有这么两句诗：&ldo;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rdo;，于是，他就跟随大军到黄崖山来了。

根据深尾掌握的情报，八路军在黄崖山仅一个团的兵力，而皇军此次出动五千余众，是八路的四倍多。几天的仗打下来，皇军死伤愈千，却连兵工厂的影子还没有见到。在皇军驻扎的村子，还不断遭到土八路游击队的骚扰，他们东打一枪，西打一枪，这里放一把火，那里扔几颗手榴弹，搅得昼夜不得安宁。

前天，就在前天，板垣师团长把他召去了。板垣的前线指挥部设在一座祠堂大院里。板垣命令他，要在近两日内肃清周围村子的流匪。板垣用鄙夷的，似乎很不信任的目光盯着他，盯得深尾的头皮一阵阵发凉、发麻。

深尾带着一小队日军出动了，还带了崔华魁，对周围的村子进行搜捕。各村子的老百姓大都跑光了，他们只是在草垛里、菜窖里抓到了十几个年老体弱的老汉和老太婆。

他们在上坪村的一孔土窑里，抓到了秀莲娘。

崔华魁悄悄告诉深尾，这就是八路军特务团排长黄兴汉的母亲。崔华魁至今仍搞不清这位老太婆到底是黄兴汉的母亲还是岳母。

老太婆穿一件太行山农村常见的大襟棉袄，扎着裹腿，一双粽子般大的小脚，却站得很稳。她的脸上毫无表情，一双昏花的眼睛茫然地望着窑墙。多年烟熏火燎的造化，窑墙黑乎乎的，还有些发亮，象是涂过漆一般。

深尾笑容可掬，用流利的中国话说：&ldo;老人家，不要害怕，我们大日本皇军是保护中国老百姓的。只要你能从兵工厂叫回你的儿子，我可以保证你的生命安全！&rdo;

老太婆慢慢地抬起头，瞟了深尾一眼，似乎讨厌这个日本老头的装腔作势，便将茫然的目光投向院子里。

院子里，几个日本兵正在追赶一只老母鸡。老母鸡在院里乱窜，煽动着翅膀，发出一阵惊恐地漫骂。她好像在骂：&ldo;扯淡！你们这些该死的鬼子，没本事打八路子，抓我干什么，真是扯淡！扯淡！&rdo;

&ldo;扯淡！&rdo;老太婆仿佛受了感染，嘴角往上一跳，轻轻地重复了一句。

深尾皱了皱眉头。崔华魁却在一边喋喋不休地发挥着他的聪明才智。崔华魁说：&ldo;太君，可别小看了这个老太婆，他儿子是八路军的排长，抢了我的粮，败了我的道，我和他不共戴天！&rdo;

深尾又一次皱起了眉头。他瞅瞅崔华魁，眼珠子转着，转出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ldo;要希！要希！&rdo;深尾一下子又显得很高兴。他喊来一个日军曹长，说：&ldo;你带这位崔先生和抓到的百姓，一起去见山地联队长，就说这是我为他提供的打开兵工厂南口的特殊武器！&rdo;

&ldo;太君！&rdo;崔华魁这才觉得事情不妙，乞怜的目光中流露着不安和惊慌。

&ldo;嗯！&rdo;深尾眯缝起眼，眼缝中透出威严的光。

&ldo;太君！&rdo;崔华魁仍在哀求。

深尾哈哈大笑。他拍一下崔华魁的肩膀：&ldo;大丈夫杀身成仁，崔先生未免有一点小气了吧！让你去山地联队长那里，既是检验你对皇军的忠心，也是给你一个立功受奖的机会嘛！&rdo;

崔华魁无奈，只好跟着那个曹长走了。

这时，深尾听到了一个女人凄厉的尖叫声。

叫声是从隔壁院中传过来的。隔壁是喜梅的家。

喜梅上次参加了天卦道，黄龙道冲击兵工厂的行动。她是怀着一腔仇恨，想借助二道的神力为杨得海报仇的。及至到了桃花寨山垭口，看到兵工厂戒备森严，才知道是上了姐姐喜凤和崔华魁的当。别说他们冲不进去，即使冲进去了，她喜梅又去找谁算账？当时喜梅想退，可后路叫&ldo;一条龙&rdo;他们栏着。混乱之中，不知从哪个方向打来的一枪，击中了她举刀的右臂。她还眼睁睁地看见姐姐喜凤，只一个扑楞，就倒在地上再没有动弹。吓得她的魂儿都要飞了。逃回来，几个夜晚直作恶梦。

惊魂甫定，县公安局的工作组就进了上坪村，组织参加暴乱的黄龙道徒整训。喜梅是整训重点对象之一。一个穿八路服的中年干部找她谈话，向她了解事情经过。之后，又到兵工厂调查杨得海的情况。兵工厂的回答是：杨得海是被器材科科长魏成打死的，而魏成已经坠崖身亡。至于杨得海是不是日本特务，因为没有确凿的证据，未作结论，现在只按一般死亡处理。

那位中年干部又找喜梅谈话，说：&ldo;你不能因为杨德海死了，就对兵工厂怀有仇恨。何况打死杨得海的人也死了，一报还一报，这事也算到头了。但是，你参加天卦道的暴乱活动，则是完全错误的。现已查明，天卦道是日本特务操纵的反动的封建会道门组织，黄龙道是它的胁从。参加暴乱的，虽然不能说都是汉奸，但有汉奸行为……&rdo;

喜梅一听&ldo;汉奸&rdo;两个字，&ldo;扑通&rdo;一下跪在地上，痛哭流涕：&ldo;要知道是去当汉奸，俺死也不参加……&rdo;

那中年干部忙扶她站起来，说：&ldo;你还年轻，等打败了日本鬼子，还有好日子过哩！&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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