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云沉吟道:&ldo;颖妃?是从前的皇商史氏么?&rdo;
我颔首道:&ldo;正是。&rdo;
朱云嘿的一声冷笑:&ldo;二姐,我从世子哥哥那里听说了一些事情,你听了一定会大呼有趣的。&rdo;说罢示意我俯身过去,如此这般说了一番。我心头一震,大惊道:&ldo;竟如此胆大包天?&rdo;
朱云笑道:&ldo;二姐你猜,颖妃知道这件事么?&rdo;
我思忖半晌,叹息道:&ldo;恐怕不知。&rdo;
第四十章但论势耳
在正屋拜见过母亲,又向父亲的灵位磕头。我拿出一双青布靴子恭恭敬敬放在灵前,又请母亲坐在南窗的塌下,俯身为她换上我新fèng制的绣鞋。母亲侧转身子,伸出左脚,但见鸭卵青的缎面上,绣着殷红和黛紫的缠枝花卉,深沉清明却不失娇艳。
母亲微笑道:&ldo;花样子好,手艺也很好。一看就知道不是你绣的。&rdo;
我脸一热,&ldo;女儿不善刺绣。这是芳馨姑姑代女儿做的。&rdo;
母亲慈和道:&ldo;你在宫里忙,哪有工夫做刺绣?有心就好。&rdo;
但见母亲的双颊在南窗的日光下愈发显得松弛而粗粝,积年的哀伤和忧心已使她花容凋萎,望去年近半百。其实母亲还未满四十。心中有双倍的愧疚,有我的,也有父亲的。一抬眸,不禁满眼热泪,哽咽道:&ldo;母亲‐‐&rdo;
母亲微微一笑:&ldo;你什么都不必说,我都知道。&rdo;说着伸出左手轻轻抚着我的面颊。她的掌心粗糙绵软,泪水顿时沁满了她的掌纹。
我心中大恸,忍不住伏在她的膝头痛哭失声。母亲轻轻抚着我的头发,叹息道:&ldo;你十二岁就被长公主送进宫了,母亲没别的怕,只怕你在宫里过得不好。你的确过得不好。但若认真想来,你现下已经是女尚书,女官之中贵无可贵。究竟是母亲低估了你。以后你只管放心行事,我和你姐姐、兄弟,我们一家‐‐生死在一处。&rdo;
我贪恋母亲膝头的温暖和熟悉的粗疏皂角香气,半晌不肯起来。良久,只嗯了一声,道:&ldo;好。&rdo;
忽听小丫头善喜的声音在门外道:&ldo;启禀夫人和二小姐,公子来了。&rdo;话音未落,但见帘子被猛地掀起,朱云背着阳光疾步走了进来,捧着我从宫里带出来的一套衣衫,笑道:&ldo;二姐,你送给我的衣裳也太小了些,我穿不下,回宫去改改吧。&rdo;
我连忙起身,拭了泪道:&ldo;谁想得到你竟然长得那么快,我宫里的人天天给你做衣裳,恐怕也赶不及。&rdo;
朱云刚刚从明亮的室外走进来,一时不惯耳房的昏暗,凝目半晌,才道:&ldo;二姐,你怎么哭了?&rdo;
我笑道:&ldo;母亲说你在家淘气得很,我是被你气哭的。&rdo;
朱云嘿嘿道:&ldo;母亲才不会这样说我。&rdo;
母亲起身道:&ldo;都出去说话吧。&rdo;又向我笑道,&ldo;前些日子你送进府的银杏姑娘,年纪虽小,却很能干。她听说你今天回府,亲自准备了好菜好酒,还说要来给你磕头。她对你有救命之恩,你该好好报答和安抚她才是。&rdo;
我扶着母亲,瞥一眼朱云道:&ldo;听闻母亲有意将银杏许配给云弟为妾。&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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