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忙道:&ldo;甄选人才、襄赞幕府,此等重责,微臣不敢领。&rdo;
皇帝笑道:&ldo;不过是小小的王府官,你只管放开眼光选。你选的,就是朕选的。&rdo;
我只得应了。皇帝站起身环视书房道:&ldo;以后这间书房就是你的,定乾宫也随你出入。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就只管和李演他们说。朕今日要出宫劳军,先走了。&rdo;
忽见南面的小门从外面打开,皇帝踏入了自己的书房。我连忙送了出去,只见几个宫女早捧了龙头腰带、金翅兜鍪、护膊、绣衫、刀剑等物候在一旁。小简蹲下身子查看胫甲,失声道:&ldo;这胫甲才穿好的,怎么就松垮垮地往下掉?&rdo;
皇帝低头道:&ldo;你早上穿得太紧,朕自己松了带子。&rdo;
小简仰头讷讷道:&ldo;陛下……自己松的?&rdo;说罢又转头看我。
皇帝轻轻踢了他一脚:&ldo;狗才,胡看什么?自然是朕自己松的。&rdo;
小简不敢多言,忙重新绑好胫甲,又为皇帝戴上袍肚、龙头带。两个宫女一左一右为他穿上护臂和护膊,披上绣衫。小简抱起兜鍪,端端正正戴在皇帝头上,正系束甲绊时,忽听皇帝向我道:&ldo;玉枢昨晚唱的词很好,听说是你写的?&rdo;
我垂眸道:&ldo;是臣女旧日所作,只合在闺阁中传看,登不得大雅之堂。&rdo;
皇帝的脸被小简的后脑遮住了大半,连声音都有些沉闷。只听他缓缓吟道:&ldo;&lso;既见君子,云胡不喜?&rso;玉机笔下的&lso;君子&rso;,是谁?&rdo;
我蓦然一惊,再想不到他会如此问我。此刻,我亦问我自己。十年前的《绿鬓青衣》,十年前读《淇奥》时的有感而发,究竟是为了谁?虽然只是游戏之作,却也并非没有一丝真实的情愫。若一定要说是为了谁,大约是高旸吧。&ldo;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rdo;[56]。都过去了。
我呆了片刻,方道:&ldo;这是臣女十年前所写的了。那时臣女只得十岁,哪里有&lso;君子&rso;可以思慕?不过是学了几个生字,写出来玩耍罢了。&rdo;
皇帝叹道:&ldo;&lso;绿鬓青衣,碧箫生辉。雪落翠绮,轻歌万里。&rso;一琴一箫,浪迹江湖,拥雪河关,长吟不前。原来你自小就倾慕这样的日子。虽然有些平仄不通,却也感人。&rdo;
感人么?我并不觉得有多感人。在我十岁的时候,一个散发弄轻舟的江湖女子,对于我来说,不过是个再矫情不过的想象。谁能想到,竟能说中一个帝王酸楚的情事呢?我竟也有些痴惘了。
皇帝穿好了衣甲,顿显英气勃勃。他看着我笑道:&ldo;你和玉枢是孪生姐妹,的确长得很像。只是细看,又有些不一样。&rdo;
我抚着脸颊,微微一笑道:&ldo;微臣的容貌,怎及得上姐姐?&rdo;
皇帝笑道:&ldo;玉枢的确比你美,因为她比你有血有肉。你和她比,只是一缕魂魄而已。&rdo;说罢他扶着腰刀大踏步走出了御书房。小简和几个宫女一股脑儿都跟了出去。
一缕魂魄?不就是附魂石和梦灵台上一抹追索不尽的魅影么?倒也新奇。
我呆站了片刻,退回小书房。只见小莲儿已经站在门口等我,不动声色道:&ldo;婉妃娘娘请大人去东暖阁用早膳。&rdo;我只得跟她去见玉枢。
玉枢端坐在一张长桌前,见我进来,忙起身挽住我的左臂道:&ldo;你再不来,菜就冷透了。&rdo;
我正要行礼,她却已经将我按在椅子上了:&ldo;你昨晚离席太早了,后面还有好些有趣的东西,你都没有瞧见。&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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