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木箱扔到一边,紧紧握住他的手,手足无措地看着他,不知该做什么该说什么,声音堵在嗓子眼里,说不出一个字,只有哽咽。
&ldo;澈……阿澈……&rdo;我颤抖着抚摸他的脸颊,掌下的皮肤被汗水湿透,却又凉得让人心惊。外面的雷声一阵接一阵,一声声就像炸在我的耳边,大雨倾盆,几乎要穿透帐篷。
义父离开的那天,也是这样的天气,他揉着我的头,微笑着说:&ldo;玉儿,以后……义父不在了……要好好……好好活着……&rdo;
&ldo;就算一个人,也要……好好活着……&rdo;
义父,会在冬天让我穿上厚厚的衣服躲在他怀里取暖,哪怕他自己只着单衣;若只剩下一碗粥,他也会让我先吃饱,哪怕他自己亦三天未沾水米。他总是笑着说:&ldo;玉儿多吃点,义父不饿。&rdo;
&ldo;玉儿穿暖点,义父不冷。&rdo;
&ldo;以后义父不在了,玉儿该怎么办?&rdo;
&ldo;就算一个人,玉儿也要好好活着……&rdo;
可是我不是一个人啊,我原来还有亲人,阿澈,他是我的弟弟,他对我好,会向我撒娇,会说要照顾我,保护我,他叫我的&ldo;阿姐&rdo;的时候,我真的很开心。义父,玉儿不是一个人……
&ldo;阿姐,以后有我陪着你。&rdo;
&ldo;阿姐,我会保护你的。&rdo;
&ldo;阿姐……&rdo;
我颤抖地握紧了他的手,又一次真实感觉到了,有什么东西正被抢走,无论我怎么用力,都抓不住。
&ldo;阿澈……&rdo;我咬着颤抖的下唇,看着他的面容,摇了摇头,痛苦地伏在他的手边,眼泪一滴滴落下,湿了枕席。
到这时,我竟是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不知该如何骂退死神,留下我唯一的亲人。
&ldo;军医,军医在哪里……&rdo;我的声音嘶哑了。
直到这时,老军医才匆匆赶了进来,不及多说便坐下诊脉施针,我站在一旁来回看着,十指绞得指节发白。
老军医眉头紧皱,银针一根根刺入穴位,我看着刘澈的面色缓和过来,松了口气,忙问道:&ldo;他还好吗?&rdo;
老军医扶着床沿站起来,对我一揖到底,&ldo;恕老臣无能,只能……维持片刻了。&rdo;
我眼前一黑,脚下一晃,堪堪站住了。
&ldo;片刻……吗……&rdo;
缓缓低下头,目光逡巡着,最后落到刘澈眼睑上。
我这阿澈弟弟,原是极秀雅的,可大家都被骗了,这孩子,有一双狡黠的眼睛。
&ldo;莹玉,我们来玩一个游戏。你输了,就让我亲一下。&rdo;
&ldo;那你输了怎么办?&rdo;
&ldo;啊……&rdo;他委屈又勉强地说,&ldo;那我就让你亲一下吧……&rdo;
&ldo;为什么我叫你阿姐你才肯答应我的要求,我叫你莹玉你就不理我?&rdo;
&ldo;叫我阿姐你是我弟,叫我莹玉你算老几?&rdo;
&ldo;那么阿姐,如果阿澈叫你莹玉的话,你也别不理他好不好?&rdo;
我靠着床沿坐下,轻轻捏住他的指尖,附在他耳边低声说:&ldo;这次,即便你叫我莹玉,我也答应你。&rdo;
他的睫毛轻轻颤了一下,像是听到了我的说话,我紧紧盯着他的眼睛,双睫颤抖着像落入蛛网奋力挣扎的蝴蝶,可用尽了力气,也没能挣脱命运的束缚。
他的呼吸在我的手中缓缓停下了节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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