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着,她清晰地听到父亲在旁说了句:&ldo;老天要是把你劈坏了,我也不想活了,所以你可不能骗人。&rdo;慢慢的,话音成了呢喃,&ldo;都得长命百岁呀……&rdo;
尾音悠长,怅然极了。
幸而若生往日总哄他。这一回说的却是实实在在的真话。
见过朱氏。知道她一切都好,面色也红润,说话间中气也十足。若生便只陪着说了两句半山寺的事,就先行告退了,然后便请了父亲到木犀苑来。
连家宅子大,专程待客的院子也不少。但雀奴初入连家,若生亦有心同她离得近一些。便没有让扈秋娘去告诉人,为雀奴另外安排住处,而是直接让吴妈妈收拾出了间屋子,让雀奴住进了木犀苑。
谁也不知道雀奴到底是个什么来历。饶是吴妈妈治下一贯严厉,仍是有人耐不住了,向绿蕉悄悄打听起来。
绿蕉平日里是个好性子的。可嘴也一向很严实,别说她又是若生身边的近侍。很得若生信任,是以一听见有人在打听这事,她便逮着人没好气地训斥了一顿:&ldo;主子的事也是你们几个好打听的?若连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也没个数,不如早早出了木犀苑另择个地方呆去!&rdo;
几个小的哪见过绿蕉摆出这阵势,顿时个个噤若寒蝉,再不敢胡乱揣测雀奴的事。毕竟绿蕉尚且要发火,这事要是叫吴妈妈知道了,她们哪还能讨得着好。
待到连二爷来了木犀苑,众人虽然暗中猜测这事同若生带回来的姑娘有关,但也没敢探头探脑的打量。
连二爷由人领着,径直便去了若生安置好的地方。
是个小书房,是前些时候若生特地让吴妈妈打发人整理出来的。因着这事,她私下还得了颜先生一顿夸赞,说她好学。
此刻,若生正领着雀奴在小书房里打转。雀奴看了一圈架子上的书,眼神逐渐好奇起来,倒没有太过迟疑,遂问道:&ldo;这些书,我可能看?&rdo;
若生大方一摆手:&ldo;随便看。&rdo;
话音刚落,连二爷到了,但人尚在帘后,声音先至:&ldo;看什么?阿九你等等我,一块儿看呀!&rdo;
伴随着急切的话语,珠绫帘子一晃,后头闪进来个人影。
雀奴显然唬了一跳,将将要去拿书的手一抖,差点磕在了架子上。
&ldo;阿九,你看什么呢?&rdo;连二爷大步流星走过来,问着若生,突然脚步一停,大睁着眼睛看向了雀奴,磕磕绊绊地道,&ldo;咦咦咦,是、是我眼花了吗?这怎么两只眼睛不同色?&rdo;
他大惊小怪地后退了一步,猛然抬手啪一下拍在了自己两颊上,捂着脸喊若生:&ldo;阿九阿九,糟了,我快瞎了--&rdo;
若生哪里料到这一出,顿时慌了神,急忙上前去扶住他:&ldo;您好端端的,怎么会瞎呢,没有的事!您也没有眼花,看得真真的,一点错没有!&rdo;
连二爷声音一顿,有些将信将疑:&ldo;两只眼珠子还能一只一种颜色?&rdo;
若生扶着他往椅子上坐:&ldo;这是自然,大千世界无奇不有。&rdo;
&ldo;是吗?&rdo;连二爷讷讷说着,落了座,忽然脸色一变,&ldo;这么好玩儿的事,你怎么不早告诉我!&rdo;他急巴巴地又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三两步凑到雀奴跟前去,&ldo;你就是阿九带回来的姑娘?&rdo;
他望着雀奴的双目,满脸惊奇。
雀奴看着他,则是一脸狐疑。
她明明听见了若生唤他爹爹,可眼前的男人,怎么也不像是个做父亲的人。雀奴心道:这姑娘怪,果然父亲也怪……
若生摇着把六菱纱扇,轻轻扇着风,将父亲重新拖回了椅子上,而后不等他张嘴,先开口将当日同雀奴说过一遍的话,又给他说了一遍。
连二爷听罢,目瞪口呆,良久摇了摇头:&ldo;阿九,我没听明白。&rdo;想一想,他突然说:&ldo;你梦见了菩萨,难不成是你也要出家了?&rdo;
若生啪嗒一下将扇子拍在了案上:&ldo;我尘缘为了,出不了家,是爹爹想差了,菩萨的意思,只是让我好生照料雀奴而已。&rdo;
&ldo;那你就好好照料吧!&rdo;连二爷半点不犹豫。
若生笑道:&ldo;爹爹认了她做干女儿如何?&rdo;
&ldo;姑娘?&rdo;扈秋娘在旁伺候着,闻言大吃了一惊,她原本以为若生可怜雀奴至多也就是将人留在身边收做婢女罢了,哪知竟是想要同雀奴做姐妹,不由得脱口低低唤了一声。
若生转头看她,安抚地轻轻一颔首。
连二爷道:&ldo;好呀!&rdo;
第248章怪病
他笑得眯起了眼睛:&ldo;我从来没有见过两只眼睛不同色的人,真好看,一定是菩萨有意为之。&rdo;&ldo;可是干女儿是什么?&rdo;顿了顿,他扭头看向了若生,又嗫喏了句,&ldo;怎么连菩萨也偏心,我怎么就没梦见过菩萨……&rdo;
口中念念有词地嘟哝了半响,连二爷蓦地起身往外走去。
若生猝不及防,愣了一愣才想起去拦。连二爷见她来拦住自己,摆出一脸困惑来问道:&ldo;做什么?&rdo;
若生无奈:&ldo;您怎么一言不发就要走?&rdo;
&ldo;我也想见见菩萨。&rdo;连二爷闻言,面上一红,有些不好意思似地伸手摸了摸耳朵,&ldo;我得赶紧回去睡一觉,万一菩萨在梦里等着我呢。&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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