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桐定定神,苦笑道:&ldo;二哥,当时太乱了,周家的人不肯停手……&rdo;
一只手按在他的肩膀上,打断他的话。暮色渐浓,璀璨霞光透过窗纱漫进房里,在傅云章俊秀的脸孔上笼了一层金光。他垂眸看着苏桐,一字字问道:&ldo;你不想娶容姐?&rdo;
苏桐藏在被子底下的手紧紧握拳,片刻后,忽然笑了一下,&ldo;二哥,实不相瞒,其实我……&rdo;他顿了一下,颓然道,&ldo;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其实我已经心有所属。可是我们家欠傅家太多了,我怕三老爷不高兴……&rdo;
傅云章双眉略皱,&ldo;你仰慕的是哪家小娘子?若你果真喜欢她,何必隐瞒?三老爷为何不高兴?&rdo;
苏桐抬眉,认真道:&ldo;二哥,我不想害了她的名声……这事和她没有关系。&rdo;
房里静了下来。
&ldo;你不喜欢容姐,那当初就不要点头。你想报恩,方法多的是,用不着委曲求全。我们傅家的小娘子也不至于非你不可。&rdo;安静片刻后,傅云章低叹一声,揉揉眉心,面露疲惫之色,&ldo;既然你另有意中人,亲事还是算了。好在你和容姐的亲事只有家里人知道,以后就当没这回事。&rdo;
苏桐愕然抬头,一脸不可置信。
傅云章深深看他一眼,沉声道:&ldo;苏桐,你有天分,有才华,肯吃苦,数九寒天还坚持天天早起读书,总有一天能鹰击长空,尽情施展抱负。别把你的心机用到女子身上,她们比不得我们男人,没有重来的机会。&rdo;
他语气平常,没有一个难听的字眼,但是这几句话却像刀子一样狠狠刮过苏桐的脸,他怔了半晌,眼圈泛红,声音带了一丝哽咽,&ldo;二哥,对不起。&rdo;
傅云章没有说什么,拂袖离去。
苏桐靠回枕上,望着他的背影,神色复杂。
※
正房里已经点起油灯。
房门大敞,蕴着花草香气的晚风透过槅扇吹进内室,火光微微发颤。
傅月、傅桂、傅云英和韩氏陪坐在老太太大吴氏两侧,卢氏站在敞开的正门前转来转去,一脸忧色。
窗外&ldo;噼噼啪啪&rdo;响个不停,其中夹杂着惨烈的哭泣和求饶声。
傅四老爷动用家法惩罚傅云启和傅云泰,大吴氏和卢氏哭着求情也没用。
卢氏又气又怒又急,气傅云泰不听话惹出大祸,怒周家人卑鄙无耻,撞翻傅家的船不算,竟然还打她的宝贝儿子,急的是这回傅四老爷真的动了大气,家婆出面也不管用,要是把泰哥打坏了可怎么是好?
傅云英低头看着青花白底细瓷茶杯里的八宝茶,细眉轻蹙……棍棒打在皮肉上的声音一声一声传入她的耳朵里,让她喘不过气来。
她低叹一口气,站起身,在大吴氏、傅桂和卢氏诧异的注视中,走到院子里。
傅云启和傅云泰被仆人按在条凳上,剥了裤子挨打。堂前一张柳木大圈椅,傅四老爷大马金刀地坐在圈椅上,脸色铁青。仆人们围在一旁,端茶的端茶,扇风的扇风,捶腿的捶腿。他仰靠着椅背,一言不发。偶尔爆出一声清喝:&ldo;继续打!&rdo;
傅云启和傅云泰惨叫连连,天已经黑了,暗夜中白花花的几团特别显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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