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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薇中文网>穿到明朝考科举TXT > 第267章（第1页）

判完的卷子还要赶着送与正副主考官复阅，再与监临、提调官共排名次、拆卷填榜……留给他们看卷子的时间哪有多少！

虽在誊卷一关，外帘官们就先剔去了文字失格、避讳不当、涂抹过多、不作草稿之类犯了大忌的卷子，送进来的已经少了许多，梁、张二人还是不敢抛费时光，也和学子们一般点灯继烛地看到半夜。

这三场简直不是考生员，而是考他们这些阅卷官，考得他们眼花胸闷，看到后头也就看不出好坏了。是以乡试三场场屋文字中，考官们能认真看的也就是第一场，第一场中评得最认真的，也就是首篇的&ldo;小人闲居为不善&rdo;。

两位同考官苦中作乐，看着看着卷子就跟对方说一句：&ldo;崔和衷已落入我手矣！&rdo;另一位考官便捡出自己挑的好卷说：&ldo;不然，我这份卷子清通简易，和衷必在我手。&rdo;

比及九月二十五，三场的佳卷与备卷总算都判了出来，诗经房两位同考官各推一份最佳的卷子以备为经魁之选，都拿到李东阳和谢迁面前。

梁储选的一份批为&ldo;气清笔健、理足神完&rdo;，张璞选的则是&ldo;清思澣月，健笔凌云&rdo;，从评语上便要压他的一头。

梁储身为传胪，夸人的功力还有差的？听着张璞的评价，便跟两位主考说：&ldo;哪里有按着评论推人的，我还能评他&lso;健笔凌云独饶英气&rso;呢！伯英兄易房那篇还批了&lso;经天纬地之才，倒海翻江之笔&rso;，岂必是我这篇不及那篇好？不过是评文时着墨不同罢了。&rdo;

易房同考官杨杰杨伯英轻咳一声：&ldo;你们评你们的，不须拉扯我。我易房推出的经魁文章的确周密详备，俊逸清新，可称一时之选。&rdo;

他复诵着：&ldo;小人之异于君子者，大抵异于所为也。而吾谓小人自安为小人，则所为已非；小人自讳为小人，则所为更假。&rdo;

念到这里，他便看着两位诗房考官，深吸一口气，闭上眼负手而立，长叹道：&ldo;小人与君子之别只待观其行才能辨出，其所作或为非、或为假，愈善掩饰而恶行愈多。旁人看他非为则洞如观火，他自己却因自欺而以为能欺过别人，所做日渐坏去，不可挽救。此处说得何其精到有力，读之如登西山，致有爽气！&rdo;

李东阳笑道：&ldo;这段还未展开，末二比写小人恐自见恶于君子，却不知君子早知其不善之语，笔致娴雅圆熟，尚有袅袅余音在文字外，果然是学养兼优之作。伯英荐上的果然是好文章，便不因经房考官推荐，也足可列在前茅。&rdo;

谢迁这个副主考是负责填榜的，命人将易房这无争议的文章朱、墨二卷取来，当场由两名读卷官对念，听得一字不错，将他的卷放在将要填入五经魁的那一摞上，又看向诗房的两位同考：&ldo;二位同考官既争不出上下，还是叫主考西涯公评断吧。&rdo;

两篇文字各有优长，两位考官要辨的还不光是哪篇更好，还得猜哪篇是崔燮写的‐‐李东阳作老师的要避嫌，不能把自家学生的文章列到前头，反而要抑他一抑，打落到五魁之外。

反正乡试不似会试，还要分作三甲，只要名标在桂榜上，哪怕是第一百三十五名，也是和第六名一样值钱的举人老爷。

梁储自信地说：&ldo;和衷必在我手中，我看他这篇破题便破得与众不同。&rdo;

他也和杨杰一样，曼声吟道：&ldo;状为不善之小人，揜著之计巧矣。&rdo;又点评道：&ldo;这句便有可圈可点之处，原题&lso;小人闲居为不善&rso;一句便如描画眉眼，细细分明地刻画出小人掩恶著善之状，用这个&lso;状&rso;字以喻原题描画之笔，岂不精到？&rdo;

一旁几位同考官点头附和道：&ldo;他是会画画的人，理宜作此语。&rdo;

张璞道：&ldo;我也看过崔和衷的卷子，他做题一向走古朴简洁，理过于辞的路子，不一定就要在破题上出新。我看这篇&lso;以自欺者欺君子，小人之意伪矣&rso;点题分明，下引承题&lso;夫小人，非昧乎善不善也&rso;，一语点破小人知善故为恶的本质，岂不也是擅点睛者的手笔？&rdo;

礼房一位同考官王珦道：&ldo;不然，这破题有些俗气了。我礼房便有一篇文章是这么破的，只与他这破题差三个字，是&lso;小人之揜著工矣&rso;。不过以&lso;意&rso;之伪代&lso;掩著&rso;之工巧，是比他的文字精炼。&rdo;

不过这篇没有点出小人并非不知善不善，只是平平重写原题，不及那篇精彩。

张璞道：&ldo;破题略平，承题却一针见血。梁兄那卷承题也只写小人不见君子时便放纵他的本性为不善，见了君子才知掩著；何如我这篇先点明他非不知善恶，只是用此自欺呢？从这一句承题，文章便见高明了。&rdo;

梁储力争道：&ldo;不不，你看我这篇‐‐他这句发凡是以&lso;何也&rso;开头的，不正是崔和衷的手笔？这句&lso;其为不善无不至也，特未见君子耳！&rso;真是讽论有力，和他答题的风格一致！&rdo;

张璞当即反对：&ldo;岂能只看发凡，制艺文精粹在比偶句，你看这两比：&lso;夫叹阴为乎恶者，小人之故态；阳拊乎善者，小人之变态&rso;，对得多么工整，论得多么痛快！&rdo;

两人争着争着，已经忘了争的是哪篇更好还是哪篇是崔燮作的了。二人论得各有各的道理，文章高下也只在伯仲之间，点评之辞更是新逸纷出，那六位同考官看他们争执看得颇有兴味，只差没掏出银子押注了。

两位读卷官还站在廊下，等着副总裁叫他们读了卷子好填草榜，这里两位同考官倒争执起来了，听得他们连连呵欠，互递眼神，都怨同考官不知道体贴人。

考官们是坐着进卷子的，他们可是要站到填完草榜的！

两位正副主考也嫌他们吵得慌‐‐特别是李主考，他们争的卷子里还很可能有哪份是他学生写的，叫他们俩这么死命夸着，李东阳的脸都有些发烧了。

他索性取了两位卷子，左右各摆一份，对照着细看。

梁储那篇卷后用蓝笔批着&ldo;曲折赴题、精深遒逸&rdo;；张璞那篇批着&ldo;清空一气、独往独来&rdo;，都是他自己给弟子写批语时不会用的溢美之辞。

不过这批语还不算夸张‐‐还比不上&ldo;经天纬地、倒海翻江&rdo;，他自己给人评时也会写个&ldo;披一品衣、抱九仙骨&rdo;……

李东阳清咳一声，便把那两句批语扔到一边，细细读起了文章。

副总裁谢迁坐在他身边看着，因品读得没他那么仔细，很快便看完了两篇，沉吟道：&ldo;一个笔力坚凝，一个力透纸背，都是可致经魁的好文章。不过哪篇竟是和衷的？我看过他们国子监送来封存的文章，记得他的文笔更古意嶙峋，和这两篇都有些差异……&rdo;

李东阳摩挲着右手的文卷，看着那朱字旁满篇蓝圈间夹着的评语，肯定地说：&ldo;就是这篇。他在国子监时都是随心所欲地写文章，仿的是古文风格，如今正在仿我，写的已见清新俊逸之致矣！&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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