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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章（第1页）

谢瑛叫他砸个正着，踉呛了一步，忍不住回头看了他一眼，就见他连身上的中衣都扒下来了，正揪着两端系起来，像是又要拿来砸人的样子。那身上什么也没穿，若把这件再扔了，就得光着回去了。

谢瑛实不想他这么大胆子，连忙转身，一路小跑地到他身边喝斥道：&ldo;别扔，你怎么这么胡闹！&rdo;

崔燮刚给衣裳打了一个结，还没系死，见他回来，便拿手拎着说：&ldo;你要不回来，我还待扔一个。谢兄，咱们有点儿误会，我不能让你话都不说就跑了‐‐

&ldo;你一个锦衣卫千户，五品官人，我不过是个监生，你真要讨厌了我，我连你家大门都进不去，我敢让你这么走了吗？&rdo;

谢瑛走到他面前，看着他在星光烛照下像是发着光的身体，不禁半掩着眼睛说：&ldo;你先把衣裳穿上。&rdo;

崔燮拎着袖子，甩着那衣裳说：&ldo;你离我太远，我怕你再跑了，我现脱衣裳砸你来不及。&rdo;

谢瑛皱着眉上去，扯过系成一团的中衣，三两下解开给他披在身上，站定了说：&ldo;我站在这儿听你说，你把衣裳系好了。&rdo;

崔燮拿手勾着衣襟裹在身上，看着他运了一会儿气才说：&ldo;谢兄，我不是那样的人。&rdo;

谢瑛脸色微白，闭了闭眼，恨不能立刻转身离开这尴尬的地方，离开这个总是无意识招惹他，又似什么都不懂的人。

但他不能走，甚至不能堵住耳朵，只能听他接着说：&ldo;你知道，我是个读书人，我是斯文体面的人，讲道理的……&rdo;

是啊。他们读书人要讲体面，所以今晚这些事都是他的误会，他们以后还只是两个略有交情的锦衣卫和监生。

谢瑛已想到了将来如何远远避开他，如何粉饰太平，却蓦地听到一句惊人之语传进耳朵里：&ldo;我虽然对你有点儿不算朋友之义的想法，但也只在心里想想，不会对你做什么的。就是想做，我也打不过你是不是？我只希望你以后还能让我登门，让我送你些东西，不要把我当成觊觎你的坏人防备……&rdo;

他的声音并不高，甚至连园心传来的曲子都比这些话更响亮些。可听在谢瑛耳朵里，却是字字句句都如黄钟大吕，有碎金玉屑坠地之声，惊得他呼吸都哽在了喉间。

崔燮说完话才想起来，自己还跟个流氓一样坦胸露怀，没什么说服力，连忙把衣裳裹紧了，环着胸看着他。

这回轮到谢瑛满腹心绪说不出话了，他看着一旁的河塘，许久也只说了句：&ldo;你还小……&rdo;

男人最不能忍的就是这话了，崔燮虽然知道他指的是自己年纪小，也得辩解一句：&ldo;我都成丁了，要是个不读书的平常百姓，就要给朝廷服劳役了。就是现在，我也是一家之主，顶门立户的大人，哪里小？&rdo;

他也就是生理年龄小，活过的年月没准儿还比谢瑛长呢。

谢瑛叫他那么逼人的紧盯着，心跳渐快，忍不住又想合上那双逼人的眼。崔燮微微踮脚，仰脸把眼睛错开，双唇迎上了他的掌心，极轻地亲了一下，或者说，只是用唇尖蹭了一下。

&ldo;我顶多也就这样，不会得寸进尺的。&rdo;

温热的气息喷到了谢瑛掌心里。他的手像烫着一样微微颤动，最终却没挪开，而是就这么贴着崔燮微启的嘴唇转动，指尖缓缓滑到那柔软干燥的唇瓣上，忍不住摩挲几下，压抑着声音说：&ldo;外衣落在地下了，你先拿来穿上，别冻着。这里人多……有什么事到家再说。&rdo;

第109章

谢瑛给他准备的衣裳是一件粗看并不打眼的青色直身，有类国子监的监生服，但衣服上暗绣着同色的锦云、宫灯，叫灯火照着就反射出不同的光彩。

那身衣裳居然很可他的体。不是他新做的白衣那种可体法，而是跟他平常穿的衣裳差不多，宽宽松松，活动方便又不累赘。他想问问谢瑛怎么有他的尺码，忽又想起来几次去谢府时都曾穿过谢瑛的旧衣裳，还带过一包回来，自己的衣裳也叫人收去过几次……

莫不是那时谢家的人就记了他的尺码？谢兄这个人，真贴心啊！

他提着灯笼上上下下照了照衣裳，笑得眼弯起来，平常看着那么正直的脸上竟挤出了一点儿奸诈的气息，满身兴奋又得意的气息遮都遮不住。他里衣是湿的，索性没穿，连同自家做的雪白外衣一道团成个球，往包袱里一塞就不管了。

谢瑛在一旁挡着湖上来的凉风，看着他抬手时露出的光滑手臂，皱眉问他冷不冷，晚上下榻在哪里，说着就要送他回房。

崔燮换了新衣裳，谢瑛又没拒绝他的告白，四舍五入也就算交上了男朋友，哪里舍得就这么回房去？他还恨不得到处招摇招摇，就是不好叫他们俩的朋友撞见，起码也得在没人的地方多逛两趟吧？

他捋了捋袖子说：&ldo;衣裳又不薄，我也是天天锻炼的人，火力壮，咱们再多玩玩吧。平常谢兄有公干，我也得上学，难得有机会出来这么一趟‐‐&rdo;

谢瑛忽然绷直身子看向园中，低声道：&ldo;有人来了。&rdo;

有人来了怕什么，他们又没干着什么！崔燮坦坦荡荡，直着腰杆朝那边看了看，果然见树影后分辨出一个模糊的身影，手提灯笼，拎着个食盒慢悠悠地朝这边走过来。

走得近了才看出来，那人正是跟着崔源和计掌柜从迁安来的一个张伙计，见了他们便殷勤地笑着说：&ldo;方才听看园子的人说，公子带朋友来这边休息，小的便叫人准备了些热茶、点心带来，晚上水边风凉，公子和这位官人吃些东西暖暖身。&rdo;

崔燮拢着袖子，点了点头：&ldo;你把东西放进水阁里就行，这边儿夜景不错，也听得见院里的曲子，我们还待坐一会儿。大会现在怎么样了，客人们还喜欢么？&rdo;

张伙计笑道：&ldo;客人们都喜欢极了！五位美人儿从纸屏里露出来的时候都是满堂彩，唱的曲儿也好听，比那热热闹闹的大戏都勾人呢。小的在旁伺候时听见几个客人说，平常他们都是听武戏的，从不爱这些咿咿呀呀的文戏，今儿却听得要上瘾了……&rdo;

他们回到水阁里，张伙计一面说一面把食盒摆在桌上，捧出两杯热腾腾的奶茶，几样新出炉的烧麦、蒸饺，还有两碗浓油赤酱的鳝丝面。

大晚上的，果然还是热汤面最合胃口。

崔燮看着食盒，似听不听的，伙计却只管眉花眼笑地说着院里的表演：&ldo;现在五位美人儿都出场了，站在台上赛着跳舞呢：貂蝉捧月亮灯，甄夫人拖彩帛，大乔小乔执扇对舞，孙夫人舞的是剑，个个都像天上的仙女儿一样！少东家正盯着人卖最后一轮票，等这轮票投完了，就该导师上场评美人诗了，公子不带这位爷去看看？&rdo;

张伙计说着话已摆完了点心，就拎着食盒偷眼看谢瑛。

他衣着虽和别的公子没什么不同，却有一身英武风流气质，和他们公子站在一起也不失色。他心下觉着这个人不是普通人物，就恨不能对方看看自家办的这场盛会，见识见识公子的才具和他们底下人办事的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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