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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第1页）

&ldo;&lso;没有我爸爸！那些人全是黑面孔，没有白面孔……&rso;&ldo;那正是七月份，坦克手们全是年轻小伙子，面孔晒得黑黝黝的。

&ldo;我丈夫从战场上回来时已成了残废，而且不再是一个年轻人，变成了老头。我真是有苦说不出：儿子已经认定，父亲是白面孔，美男子，可是回来的却是个老头，一个病人。儿子好长时间不承认他是父亲。我只好想法让他们父子俩彼此亲近起来。

&ldo;丈夫下班回家经常很晚，我就问他：

&ldo;&lso;你怎么回来这么晚?季玛急坏了：我的好爸爸到哪儿去了?&rso;&ldo;他打了六年仗（还参加过对日战争），是跟儿子生疏了。

&ldo;每次我给儿子买了东西，总要对他说：&lso;这是爸爸给你买的，他惦记着你……&rso;&ldo;后来他们有交情了。当父亲的有很多故事要讲给儿子听……&rdo;

把父亲还给儿子，再把儿子还给父亲‐‐为能做到这一点，一个女人耗费了多少精力心血啊！她首先要考虑怎样安排战后的生活，管好家，促使自己的丈夫和儿子忘记战争。她自己先得做到这一点，以女人的基本天性来说，她是创建和缔造生活的。

&ldo;我看到了那么多死人，所以我在前线时就想：倘若我活下去，我一定要找个好人，生好多好多孩子。&rdo;‐‐索菲亚&iddot;伊万诺夫娜&iddot;舍列维拉（近卫军下士，报务员）说。

玛利亚&iddot;亚历山德洛夫娜&iddot;阿列斯托娃，是我国第一位火车女司机，一位风靡一时的女性。她说：

&ldo;我从一九二九年起就当火车副司机。当时在苏联各地没有一个女司机。机务段领导很不理解：&lso;一个姑娘家，一定要干男人的活儿，图什么呀?&rso;而我就想当火车司机，一心一意想当火车司机。

&ldo;三一年，我成了咱们国家第一个女司机，那时列宁夫人克鲁普斯卡娅写了好多文章，号召男女平等，要妇女掌握男子的职业。当我开火车时，每到一个车站，许多人就围上来：&lso;姑娘家开火车了。&rso;&ldo;……我们那辆火车头时常放气，就是说要检修。后来我和丈夫轮流开车，因为我们已经有了个孩子。我们做了这样的安排，如果他出车，我就带孩子，要是我出车，他就得呆在家里。这一天，正好丈夫回家来，该我去出车。早晨我醒来，听到大街上有些反常，人声鼎沸。我打开收音机一听：&lso;战争爆发了！&rso;我赶忙叫醒丈夫：

&ldo;&lso;廖尼亚，快起来！战争……快起来，战争！&rso;&ldo;他跑到机务段去，回来时泪流满面：

&ldo;&lso;战争！战争！你知道战争是怎么回事吗?&rso;&ldo;怎么办?把孩子送到哪儿去呢?

&ldo;我和孩子撤到了后方，撤到了乌里扬诺夫斯克。我们分到两间一套的住房。房子很好，到今天我都没有那样的住宅。儿子也上了幼儿园。‐切安适，人们对我都非常好。还用说吗，我是女火车司机，又是全国第一个……可是我在那儿没住多久。不到半年我就住不下去了：这怎么行，人人都在保卫祖国，而我却蹲在家里!

&ldo;我丈夫回家来，问我：

&ldo;&lso;怎么，玛露霞，你还打算呆在后方吗?&rso;

&ldo;&lso;不，&rso;我说，&lso;我们一起走吧。&rso;

&ldo;当时，上面组织了一支为前线服务的特别预备纵队。我和丈夫都申请加入了这支队伍。丈夫是司机，我也是司机。一连四年，我们都住在闷罐子车里，儿子也和我们在一起。他在我身边度过了整个战争，甚至连猫也没见过。有一次他在基辅弄到一只小猫，我们的机车正好遭到猛烈轰炸。五架飞机向我们袭击，可是他却还抱着那只小猫：&lso;基萨尼卡，小乖乖，我看到你真高兴，我在这里谁都看不到。好吧，和我坐在一起吧，让我亲亲你。&rso;真是个孩子，只有孩子才这么天真……

&ldo;我把多少列火车开上了前线?您可以算算：火车头一昼夜就能开个来回，每年平均出三百六十五趟车，那么四年是多少?您算算吧‐‐近一千五百列火车哪。斯沃博达上校（卢德维克&iddot;斯沃博达（1895‐1979）捷克斯洛伐克著名领导人，曾任共和国总统兼武装力量最高统帅（1968‐1975）。‐‐译者注）的捷克斯洛伐克军团就是我和丈夫送上前线的。我们常常遭到轰炸和机枪扫射，敌人专打机车头，他们的首要目的，是打死司机，毁掉机车头。飞机进行低空俯冲，向机车和闷罐子车厢扫射，而我的儿子就呆在车厢里。每次敌机轰炸扫射，我最担心的就是儿子。没法子，我只好把他从车厢转到机车里，放在身边。我紧紧抱着他，贴在心口：&lso;让同一块弹片把我们娘儿俩都打死好了。&rso;难道想死就死得了吗?您瞧，我们偏偏活下来了……

&ldo;儿子现在是医生，而且是主任医生。我为他吃了好多苦。我们从前线回来时，他已十岁了，可只能进一年级。我还担心他精神会不正常，因为我们多次受到可怕的轰炸。他后来长成了一个漂亮的小伙子，现在我已经有了儿媳，三个孙子。

&ldo;火车头，是我的生命，我的青春，我一生中最美好的所在。我现在还想开火车呢，可是人们不让我开了，我老了……（她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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