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我们那时最渴望的是什么?第一,当然是战胜敌人,第二,是活下来。一个姑娘说:&lso;等战争结束,我要生下一大堆孩子!&rso;另一个姑娘说:&lso;我要进大学读书。&rso;还有一个说:&lso;我要打扔得特别美丽,让所有的男人都盯着我瞧。&rso;&ldo;我们开进老家的村子,村里只竖着几根柱子,别的‐无所剩。在乌克兰时,我们曾到过一个村子,那儿也是什么都不剩了,只留下一片西瓜地,人们只靠吃这点西瓜过活,别的什么都没了。我们进村时,他们把几个西瓜拿给我们,说这是他们唯一的食物。
&ldo;我回到家乡。土窖里住着妈妈、三个小孩子,还有我们家的一条小狗,正在吃煮滨藜。他们把草一样的滨藜熬熟,不仅自己吃,还给小狗吃。小狗也肯吃……战前我们家附近有好多夜莺,战后足足两年,谁也没听到它们的声音。整片土地翻了个个儿,象俗话说的,连祖坟都给掘出来了,直到第三年,夜莺才重新出现。它们先前躲到哪儿去了?无人知晓。过了三年,它们总算回到自己的故乡来了。原来,人们盖起了房屋,夜莺这才肯飞回来。&rdo;
在她们面前日子还长着呢,她们还有女性自身的苦和乐呀。可是一旦发觉有些事儿是无法遗忘的,她们可就总是在频频回首中度时光了。
&ldo;在战争中,是数着日子过,而战后则是数着年头过,心里不断想着:什么时候出嫁,什么时候生第一胎,什么时候儿子大学毕业、结婚,什么时候庆祝自己的银婚,什么时候孙子出世……这辈子眨眼就过去了。战争总共才四年,战后几乎过去了四十年,但依然使人感到:战争,是我们一半的人生。尽管它只有四年……&rdo;
她们谈论儿子姑娘、孙子孙女,谈论自己的烦心事儿,自己的疾病。从这方面看‐‐她们是十分平常的妇女,是母亲、奶奶和外婆。可是我仍然相信,我能够在任何场合,在最拥挤的人群中,在最热闹的节日里,把她们跟所有别的妇女区别开来。
&ldo;坐在这桌旁的每个男人都受过一两次伤。他们现在还活着,也都是儿孙满堂,这一切不都是经我们的手创造出来的吗?我们被授予的是很小很小的奖章,但我们是为拯救生命而得到它们的!&rdo;‐‐亚历山得拉&iddot;伊万诺夫娜&iddot;扎依朵娃说完这句话,干了最后一杯。
在莫斯科的处女墓地,由民间筹资建造了一座纪念碑‐一纪念卫国战争中英雄的医务人员。它应该用金子来铸造!它也确实是用金子铸造的,不过是另一种金子,最珍贵的金子,即人民的感激,人们的怀念。
第07章 &ldo;那经不是我了……&rdo;
每个叙述者都有自己的遭遇。也是在那里,在六十五集团军老战士的莫斯科聚会上,我见到了奥尔佳&iddot;雅柯夫列夫娜&iddot;奥梅尔琴科。大家都穿着春天的裙服,戴着色泽鲜艳的围巾,唯独她‐‐依旧穿着全套军装。我觉得她的神色有点与众不同,有一种无法驱除的过去岁月的痕迹,时光并没有把它磨去多少。我们在这次聚会上成了相识,后来我又专程到波洛茨克去采访了奥尔佳&iddot;雅柯夫列夫娜。
她正在生病,但还是从床上起来了。
&ldo;什么下一次?我们这一代人正在消失……我本想把我在文尼察一个女有的地址给你,我和她曾在一起作过战。可是昨天我刚刚接到电话‐‐她去世了。战争在折我们的寿啊!&rdo;
在与老战士的屡次交谈中,我已不止一次体验到这种隐约的责备:您来晚了!我记得,我先前写的信中有几封被退了回来,上面附言:&ldo;查无此人。&rdo;她们并不是移居另一座城市,或乔迁新的住宅(这种事也是常有的),而是永诀人世了。一个人的声音世上消失了,一个人的记忆在世上飘逝了。至于她带走了什么,已经无人知晓。
奥尔佳&iddot;雅柯夫列夫娜回忆往事时竟出人意料地镇静,几乎不动声色。‐时间我都有些不知所措了。因为我已经习惯于人们的痛哭流涕。只有在对方痛哭时,我方能准确地把握住她内心的痛苦所在。而在这双神情枯涩、色泽褪尽的眸子里,痛苦似乎埋藏得很深……
奥尔佳&iddot;雅柯夫列夫娜&iddot;奥梅尔琴科(步兵连卫生指导员)说:
&ldo;我母亲想让我跟她一道撤退,她知道我会钻到前线去的,于是把我绑到一辆大车上,车上堆放着我们家的东西。可是我悄悄扯断绳子,逃走了,那绳子我至今还保留在身边。
&ldo;大家坐车的坐车,走路的走路。我去哪儿呢?在大街上我遇到了一群姑娘,其中一个人说:&lso;我们家离这儿不远,去找我妈妈吧。&rso;我们是在深夜摸到她家的,轻轻敲了敲门。她妈打开门,见了我们破衣烂衫、邋遢肮脏的样子,喝了一声:&lso;站在门口别动!&rso;我们只好站住。她拖过来几口大锅,把我们剥了个精光。我们最后用炉灰洗了头发,才爬到火炕上,美美地睡了一大觉。早上,这姑娘的母亲烧好了菜汤,用麸皮和马铃薯合在一起烤出了面包。在我们看来,这面包是多么可口,菜汤又是多么鲜美!
&ldo;我们就这样在她家住了四天,她母亲供我们吃喝。她给我们吃得并不多,说是你们吃多了会撑死的。第五天,她说:&lso;你们走吧。&rso;我们刚要出门,女邻居来了。我们又坐到炕头上。她母亲伸出一个指头示意,要我们别作声。她甚至对邻居都不敢承认女儿回来了。她逢人就说女儿在前线。这是她的女儿,独生女儿,可她并没有舍不得自己的亲骨肉。她不能原谅女儿跑回家来的耻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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