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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第1页）

在战争中，不仅是开枪、轰炸、肉搏、挖战壕‐‐还要洗衣衫、煮菜汤、烤面包。&ldo;在战争中，我们女人的活儿堆积如山。&rdo;‐‐卫生员米舒金娜说，为了使战士们安心打仗，必须让他们有衣穿、有鞋穿、有吃的有喝的、有干净衬衣，否则他们也不会成为一个好兵。在战争史中，这样的例子并不少见，饿肚子的邋遢部队吃败仗就因为它是饿肚子的邋遢部队。军队向前进，跟在它后面的应该是&ldo;第二方面军&rdo;‐‐洗衣女兵、烤面包兵、炊事兵。亚历山德拉&iddot;约瑟芙娜自己也没料到，正是她使得我产生了这种展望，要多找些在战争中担任这类职务的女兵谈谈。

……亚历山德拉&iddot;谢苗诺夫娜&iddot;玛莎柯夫斯卡雅带着惊诧而困惑的神情开门迎接了我。这位战争中的列兵炊事员对我说：&ldo;我们没有打过枪，我也没有打过枪。我每天给战士们烧粥，为此我还得过一枚奖章呢。对于这枚奖章，我从来不当一回事：我又没有打过仗!我只管烧粥，烧大锅汤，搬锅灶和大桶，它们死沉死沉的……我记得，连长有一次对我说：&lso;我真想开枪把这些大桶都打穿……这样劳累下去，战后你还怎么生孩子呀?&rso;后来有一次他果真把所有的大桶都开枪打穿了。结果不得不到村里又找来了一些小一点儿的桶。

&ldo;有一天，从前沿阵地上回来了一群小战士，是让他们来休假的。可怜的小家伙们，浑身肮脏，累得不成样子，手脚都冻坏了。大家特别害怕乌兹别克和塔吉克地区的严冬。在他们老家那儿，常常有太阳，很暖和，而这儿往往冷到零下三、四十度。他们身上暖和不起来，只能由我们来喂饭。他们自己都拿不住汤匙吃东西了。&rdo;

在同一个地方，柳班希纳地区的乌列奇镇，我找到了玛利亚&iddot;斯捷潘诺夫娜&iddot;杰特科和安娜&iddot;扎哈洛夫娜，戈尔拉契。她们两人早先在集体农庄工作，现在都已靠退休金生活，并抚养着孙儿们。她们谈得很少，象是要证明，她们的生活没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而人家却大老远赶来访问她们。她们一个劲儿地想把我介绍到当地名人那儿去：&ldo;菲多洛维奇的奖章不计其数，还有两枚&lso;光荣&rso;勋章。&rdo;她们说，各地的记者们&ldo;接踵而来&rdo;采访他。而且最足以说明问题的，还不是那些甚至从明斯克&ldo;专程&rdo;赶来的记者，就连集体农庄主席在胜利纪念日还亲自到菲多洛维奇家去登门祝贺呢。

我印象最深的，是在花园里盛开的樱桃树中和格外柔软的春草上很不协调地谈论和倾听鲜血、死亡和危险。两位妇女讲得并不多，大部分时间都在流泪。

&ldo;……我给士兵们洗衬衣。整个战争期间一直洗衬衣。衬衣送来了，磨损得那么厉害，肮脏不堪，爬满了虱子。还有医务人员的白大褂，几乎都认不出来了，上面溅满了血，大褂已经不是白色，而是红色的了。军装没了袖子，胸口上全是窟窿眼儿，裤子没有了裤管。我们真是用泪水洗，泪水漂啊，这样的衬衣堆积成山，哪能洗完！我现在一想起来，胳膊就酸胀，我常常在梦里见到这些情形。这是用语言讲不出来的……&rdo;‐‐玛利亚&iddot;斯捷潘诺夫娜&iddot;杰特科（列兵，洗衣员）说。

&ldo;我们给士兵们换衣服、洗衣服、熨衣服‐‐这是怎样的英雄壮举啊。我们全是骑马，很少乘火车，简直可以说，我们是步行到达柏林的。如果要回忆我们做过的所有事情的话：我们帮助卫生员背过伤员，在德聂伯河畔搬运过炮弹，因为不能用大车运，只好捧在怀里硬是走了好多公里……&rdo;‐‐安娜&iddot;扎哈洛夫娜&iddot;戈尔拉契（列兵，洗衣员）说。

已经走到门口，也告过别了。安娜&iddot;扎哈洛夫娜突然脱口说道：&ldo;我觉得，我讲得太少了。我有那么多的故事，可是我讲得太少。&rdo;

不管你请求别人从什么地方开始说，反正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开头。

&ldo;司务长问我：&lso;小姑娘，你多大啦?&rso;&lso;十八岁了，干吗?&rso;&lso;是这样，&rso;他说，&lso;我们不收不够年龄的人。&rso;&lso;随便您派我干什么，就是烤面包也行。&rso;&lso;那我们要你了……&rso;&rdo;（穆哈梅金诺娃，列兵，面包员）。

玛丽娅&iddot;谢苗诺夫娜&iddot;库拉柯娃从伏尔加格勒州米哈依洛夫卡市写来的信中说：&ldo;我读完了师范学校，正好爆发了战争，我们也就没有毕业分配，回到了家里。没过几天，就得到通知要到兵役委员会去。妈妈不放我走。不错，我那时还年轻，只有十八岁。妈说：&lso;我送你到哥哥那儿去，我对别人就说你不在家。&rso;我说：&lso;我是个共青团员呀!&rso;兵役委员会把我们集中起来，如此这般地动员了一番，要求我们妇女去为前线烤面包。

&ldo;……活儿很重。我们共有八个大烤炉，每到一个被破坏的村镇或城市，就要把烤炉架起来。架好烤炉，又需要柴禾，二三十桶水，五大袋面粉。我们这些十七、八岁的姑娘，搬的都是七十公斤的面粉袋，我们两个人一抓就扛起来了。或者是四十个白面包放在担架上让你抬，象我这样的身子骨根本抬不起来。我们日日夜夜地烤面包，这几盆的面还在发酵，那几盆的面已经快做成面包了。敌人炸敌人的，我们做我们的……&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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