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盒子里装着一支金镶翠的簪子。是我偶然间在王府库房里发现的,一只小匣子里装了十二支。问过总管,说是宫里带出来的,留着赏给伺候过王爷的女人们用的。
宋主事拿起盒子掀开一条缝儿看了一眼,随即堆满笑容:&ldo;副总管客气了。&rdo;
&ldo;应该的应该的。&rdo;
我不跟他客气,怎么会见得到户部督催所这个姓万的郎中?督催所,顾名思义,只能督或者催,没什么实权。但是这个官职在我印象中是由户部尚书直接酌派的,说白了就是个专门打小报告的探子,能坐到这个位置上,恐怕十之八九得是尚书的亲信。
这个万郎中比之前的宋主事有深沉,当然也胃口更大。他也知道这个事儿不是他能办的,所以啰里巴嗦的先说了一大套户部办事的规矩。
我恭恭敬敬的听着,暗暗记下一些流程,现如今这些官面上的手续也就是个摆设,但保不齐以后能用的上。
最后等他说完,故技重施。万郎中掂着盒子一笑:&ldo;你们王府的这个事我有点耳闻,只是这本该归礼部管的现在踢到了我们户部,中间有些波折恐怕也不好办。&rdo;
&ldo;还请万大人指点。只要能办成,日后奴才一定回禀我家王爷重谢大人。&rdo;
万郎中得意一笑闲闲的说出七八个人名官职。我在心里暗骂,还说什么对这件事&ldo;有点儿&rdo;耳闻,我看你是早算计好了等着我们礼亲王府送上门的吧?
点头哈腰的又赞美了一遍这贪官蛀虫,直到出了户部上了马车我才狠狠的一捶车板:&ldo;混蛋!都是混蛋!&rdo;
那个万郎中肯定是诈我呢。要说拨银子这件事有两三个需要应酬的官员我觉得挺靠谱,一下蹦出来七八个,真当我们王府是冤大头了。
回到府里越琢磨越憋气,干脆晚饭也不吃了只捡了几个桌子上的水果啃一啃完事。正好春天干燥又多风,这几天一直在户部喝茶也还时常觉得口渴。
现在王爷即使晚上不在我这住也会天天过来溜达一圈儿。我们经常聊天,但是很少谈及他的公务,到是他对府里的事挺感兴趣,听我一件件学来全当听笑话。
&ldo;你一连几天的往外跑,干什么去了?&rdo;
&ldo;没什么大事儿。&rdo;
一般我不愿意说的事他很少多问,但是今天却突然正经起来:&ldo;我给你权利,给你地位,给你信任,但并不是也把所有的事都叫你自己承担。自咱们上次深谈之后,你的表现我都看在眼里。可房子不是一天盖的,饭也不是一口就吃的完,你就这么不愿意跟我说说,跟我谈谈心么?&rdo;
&ldo;不是不愿意,只不过有的事我觉得不需要你过问。你在外头天天应付的都是人精,累心累神,回了家也不叫你消停吗?&rdo;还有一点,我觉得这种份内之事没办好说出来特丢人。
王爷笑着凑过来:&ldo;知道心疼我了?&rdo;
抖一下,这种打情骂俏的事儿估计我是一辈子也做不来的。
既然有人犯贱一定要问,我也不想再瞒着。要不显得咱太矫情,又有故意卖乖的嫌疑。于是原原本本的把盖院子短银子的事说了一遍,又狠狠的骂了一通户部那些贪官,心里舒服了许多。
王爷垂着眼睛坐在旁边一直没说话,看他眼皮子底下眼球儿轻转,我知道这是他想事儿时的表现。于是也不吭声陪着,茯苓探头看了一眼轻声招呼伺候的人都退出去。
突然王爷笑了:&ldo;小甘草,你可办了件好事儿。&rdo;
&ldo;嗯?怎么说?&rdo;
&ldo;你觉不觉得奇怪,以我在朝中的地位户部的小小官吏竟然敢公然为难王府,甚至索要财物?&rdo;
&ldo;确实奇怪,我先开始也觉得有古怪,但是后来想也许是阎王易见小鬼难缠。未必是管这事儿的那个人真要给咱们出难题,只是底下的人贪些钱财。&rdo;
&ldo;你可了解户部尚书袁曦这个人?&rdo;
&ldo;听邓春秋提过,是个绝顶的老油条。&rdo;
王爷点头,&ldo;不错。那你可知袁曦一直保持中立,对我和老六不偏不倚?&rdo;
&ldo;这个邓春秋也说过。&rdo;
王爷神秘的一笑:&ldo;那我再告诉你一点儿内情。万郎中提到的几个人中有三个是老六那边的人。&rdo;
灵感一闪而过,可惜我没抓住。看着王爷笑得很得意的样子,没耐心猜。拽了拽他的袖子:&ldo;然后呢?&rdo;
&ldo;然后?你说以我的身份知道了小小官员竟敢如此嚣张,我是不是应该火冒三丈的跳出来干掉这几个冒犯了我的人?&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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