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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第2页）

桥上渐渐恢复秩序正常。两人并肩站在桥腰上，赵丹凤弯腰扶着栏杆俯瞰河面的花灯，陆见欢则抱臂仰望星空。

&ldo;不说也没关系啦……&rdo;赵丹凤觉得自己有点唐突了，毕竟是人家的私事。

陆见欢注视着漫天星光，目光投向虚无：&ldo;在荒芜的糙原上有一群狼，狼群奉行着弱肉强食的准则。首领放任他的部署互相撕咬残杀，甚至包括自己的亲生孩子。而最后能够杀死所有敌人，打败所有同伴的那个强者，才可以做狼群的首领。&rdo;

赵丹凤想了想：&ldo;做首领是必须的吗。&rdo;

&ldo;有时候是必须的。如果想要主宰自己的命运而不屈从于别人的摆布，那么必须成为首领。&rdo;

她点头：&ldo;那就成为首领。&rdo;

&ldo;你也这么觉得？&rdo;

&ldo;嗯。&rdo;

他似有惊奇地看她一眼，总觉得她不是会同意这种观点的人。莫非她和自己一样，是同一类人。

&ldo;打败同伴，成为首领，&rdo;她顿了顿，&ldo;然后改变这个残酷的规则。&rdo;

他哑然失笑。

&ldo;怎么了，这有什么可笑？&rdo;

&ldo;不是可笑，是幼稚，&rdo;他淡淡道，&ldo;如果一心想要成为狼群的首领，要抛弃的东西很多，可以说在那种竞争的环境下没有原则和信仰可言，通过流血和牺牲，不停地战斗爬上顶峰最为实际。而当你登上那个顶峰之时，你心中燃起的欲|望已非由自己可以控制。狼群的欲|望就是推动你行动的力量，而你便站在那欲|望之巅；你不能停止，要么带着狼群去撕咬敌群，要么就在下一任的继承者牙口下被撕得粉碎，如此循环而已。&rdo;

赵丹凤低头望着河中的花灯一盏一盏漂过桥洞，半响忽道：&ldo;你父母待你好么？&rdo;

&ldo;我父亲有过七个儿子。两个随军出征战死，两个中毒死，一个遭暗杀。&rdo;

&ldo;……你们家是得罪什么人了？&rdo;

&ldo;不是得罪什么人，而是触犯到彼此的禁|忌，便是人之欲|望。父亲从未阻止过我们七个人的内战，他向来只培养最有希望长大的种子，而放任那些幼苗死去。我能成为那最后的两个之一，可以说是幸运之极。&rdo;

&ldo;所以你一定要做狼首，那你岂非要杀你大哥？&rdo;

陆见欢笑而不答。赵丹凤抬起头来看着他，只听他缓缓启唇：

&ldo;有些事你最好别知道太多。如果他死了，我是不会承认那和我有什么关系的。&rdo;

赵丹凤便觉心底一凉，寒意袭上心头。

陆见欢微笑瞥她一眼：&ldo;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个人有些可怕，或者，狠毒？&rdo;

赵丹凤违心地摇摇头，又觉得说谎不对，犹豫着点了一下头，又慌忙补充：&ldo;其实也不能全说是你的错……&rdo;

&ldo;我不觉得这有什么错唷，&rdo;陆见欢骤然回眸，垂下的眼帘掩着冰冷的目光，&ldo;力争上游，取我所想，本是天经地义之事。没有人逃得过欲|望，只要你活着，就会有想要的东西。&rdo;

赵丹凤一怔，却也无言以对。

两个人便一同默默仰望夜空，烟火已近尾声，归于宁静的天空更显深远。

她低低道：&ldo;即使想要，也不一定非要得到。&rdo;

&ldo;？&rdo;

小贱，你知道我为什么放弃霍容么？&rdo;她侧眸瞧着他。

&ldo;嗯，你放弃霍容了？&rdo;

&ldo;不是因为他不肯喜欢我，而是因为我决定放过他，&rdo;她笑道，&ldo;听起来挺像失败者的借口对不对。&rdo;

在陆见欢眼里，这就是失败者的借口，他淡笑不语，不作表态。

&ldo;但这是真的。因为我发现，仅仅是喜欢那是不够的。一个人的心灵有更多余地需要填补，我常常究寻自己追逐霍容的原因，常常无果。也许我只是在和自己过不去，我一直想要等待的可能也不是一个确切的什么人，只是一种……模糊的想象而已。我总相信着可以遇到并驾齐驱的心灵，不管以什么形式。霍容的脚步我跟不上，我便放他走……&rdo;她说着便低下头来，随意地拨弄着手指，唇角漾起一抹腼腆笑意，&ldo;嗳，这么说会不会很难听懂？或者有些疯狂？&rdo;

她自己并不知道此刻的自己，正映射为他眼中极为闪亮和明媚的一道光景。陆见欢阅近千帆，看人从来忽略皮相，也绝不承认语言这种可以任意编纂的东西能够打动心灵。但此刻，总觉得即使赵丹凤在无言之中，也散发着能够抓住视线的力量。

初遇之时，把她归为无脑小绵羊的那一类型，将她策入他的全局计划之中，一心要牢牢掌握；后来见她爱多管闲事，觉得她痴愚之外还有些顽固；及至她第一次堪破他东墙心事，才惊觉兴许遇到对手，心下愈发提防她是扮猪吃老虎那一型；而到了后来发觉她内心存在着与自己相悖的全新信念，他简直觉得她是真傻，又完全推翻之前的判断……现在的他几乎自己也摸不清她是什么类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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