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神情,连个敷衍的表情都懒得做,哪有一点失礼抱歉的意思。
吴监生上前,他一来,两边众人都让开道路:
&ldo;我们来是要找一个人。&rdo;
&ldo;哦,吴老弟,我我知道你很关心我,真教我感动。放心,我最近吃饱喝足,睡眠很好,不必挂怀。&rdo;
流氓明明比这里许多人要年轻,却一口一个老弟无人敢驳,唯有吴监生额上爆起青筋,强抑着口气中的不慡:&ldo;陆见欢,这事和你没关系。我们是来找那个新生,教教他这里的规矩。你叫他出来。&rdo;
原来流氓的真名叫陆见欢。赵丹凤暗暗记下。
姓陆……陆氏在朝中向来势力很大,听皇兄说过,登基以来最头疼的就是陆氏一族,上至宰相,下至地方县丞都有他们的势力,皇兄早有剪除陆氏羽翼之心,但因为刚登基还需要陆宰辅的支持,削权之事也就暂且搁置。
&ldo;哦,你说这个素人啊,&rdo;陆见欢笑眯眯地拖过门后躲着的赵丹凤,勾搭着她的肩膀,大力拍了两下,&ldo;教育师弟这等事,用不着麻烦吴老弟,放着我来调|教。&rdo;
吴监生虽然平日忌他三分,但是当面抢人这种事,而且是当着这么多同学的面,未免太扫威风,脸色更加难看:&ldo;你罩他,就是明摆着要和我吴宗文过不去了?&rdo;
说话间,吴宗文的老拳已经向赵丹凤挥去。
赵丹凤倒退一步。
那拳头在她面前定住,隔着鼻梁一指的距离不再前进。
陆见欢的左手卡住吴宗文的左拳,脸上仍是笑微微不改色。
众监生看得目瞪口呆,陆见欢那样白皙修长的手指,想不到竟然能钳制住吴宗文这样身板的虎拳。吴宗文也呆住,顿觉失了面子,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陆见欢放了手,勾住吴宗文的脖子一起迈出门口,压低声音在他耳边道:&ldo;吴兄弟,我们同学一场,我岂能帮着外人,不劳你亲自动手,这个人不识抬举,我自会替你好好修理他,你尽可放心。&rdo;
吴宗文一愣,没料到对方会给自己这么大个台阶下。
虽说姓陆的居心深不可测,说话不知真假,但是他老爹丞相一品大员正当红,自家爷爷虽然也是一品太傅,但毕竟是先皇的,而且已经过气了,拼起爹来恐怕没什么便宜好占。暗自忖度一阵,吴宗文脸色缓和下来,顺势借坡下驴:&ldo;既然陆同学开了口,我也不费这个神,这人就交给你替我好好管教。&rdo;
&ldo;哈哈哈,吴同学真是慡快,我老陆记住你了。&rdo;
&ldo;陆同学,这几个不长眼的险些踢坏了大门,我下午派府上家丁来给你修好。&rdo;
&ldo;啊,那真是有劳,多谢多谢。&rdo;
两个人各怀心思脸上笑眯眯地互相拍着对方的肩膀,蜻蜓点水地拥抱了一下,就此各自散开。
围观众人下巴全都掉到地上:怎么回事,打都没打起来,这就完了?
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意犹未尽的失落感。
&ldo;单小风,发什么楞,还不关门。&rdo;
赵丹凤回过神来,把门一碰,众人都被掩在门外。
此刻房中的气氛对她来说,起了一点点微妙的变化。
刚刚很令人憎恶的臭流氓,现在摇身一变,成了她的救命恩人,岂不是很尴尬?
最要命的是,除了有点感激,她对这个臭流氓,还冒出了那么一丁点儿的佩服之情。
赵丹凤搓着手,不知道该往房间的哪里去了。
&ldo;谢谢。&rdo;
陆见欢斜倚在榻上,半支着身体,懒洋洋地晃动着白玉盅,看着里面晶澄的酒汁,眼底一股朦胧雾气袅袅上浮。
&ldo;谢我?谢我什么。&rdo;
&ldo;谢谢你刚刚帮我。&rdo;
&ldo;你怎知我是帮你,兴许我是害你呢。&rdo;
他那似笑非笑的神情真是让人浑身不自在。赵丹凤动了动嘴皮,终究没再接上话。
赵丹凤接连上了几天课,吴宗文那一伙人倒没再来找茬,只是她不曾见过霍容来教课,问班长邵泉,又说霍先生受邀去金陵的国子监讲学去了,过几天才能回来。她听着朱克己朱夫子在上面讲授《礼记》听得恹恹欲睡,忽然想起一事,回头望了望身后那张空桌。
还是没有来。
从陈亮那些人的口气里听来,这位置似乎就是陆见欢的。只是他为什么从不来听课?
赵丹凤很是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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