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抱着睿睿,走过下着雪的前院,还好郑偃帮我打着伞。来的时候忘了带睿睿的小斗篷,只能用自己的外套裹着他。看管家实在是表情恳切,就回头问了句:&ldo;他怎么不肯吃饭了?&rdo;
&ldo;一直在忙,说是不想吃,但现在都快一点了,总不吃饭怎么行……&rdo;管家絮絮叨叨的:&ldo;催了又嫌我烦,没点好脸色给我。&rdo;
睿睿嫌他啰嗦,从我怀里钻出来,朝他做个鬼脸。管家一副如遭重击的样子,没有再说了。
我把睿睿放在沙发上,用手暖着他脸蛋。睿睿笑起来,在沙发上爬来爬去,房间里暖和得很,我怕他感冒,不准他把外套全脱了。
&ldo;今天有什么吃的?&rdo;我问管家。
&ldo;有刚到的石斑鱼和海参,蘑菇也不错,可以炖野鸡。&rdo;管家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倒是对我意图不太确定:&ldo;要做什么菜给先生吃?&rdo;
&ldo;不用叫他,我们吃就好。&rdo;我摸着睿睿的头:&ldo;睿睿饿了,弄点快的菜,不用炖了。&rdo;
管家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ldo;不叫先生吗?&rdo;
&ldo;他不是不想吃吗?&rdo;
管家怔怔地走了,大概还是跑去报信了。反正菜还没上,郑敖就跑过来了,一来就是带着笑的:&ldo;回来了啊?&rdo;
他最近渐渐随意了起来,不知道从哪里摸了一件睡袍出来穿着,懒洋洋地到处歪着,颇有他爸的风范,不知道的还以为郑家父子都是病秧子,可惜我年轻时候见过李祝融和郑野狐在花园里过招,郑野狐笑眯眯一脚踢过去,把长椅踢得散了架,后来花匠还找了半天肇事者,大概最后默默在心里把黑锅盖到了李貅头上。
我靠在沙发上看书,睿睿在我腿上爬来爬去,两个人都没理他,他把睿睿拎起来放到地毯上,为此腿上还挨了两拳,笑着问我:&ldo;怎么不在那边吃饭?&rdo;
&ldo;懒得在外面呆,就回来了。&rdo;我不耐烦他老是骚扰我:&ldo;别碰我耳朵。&rdo;
他似乎很开心的样子,吃完饭叶素素不知道搞砸了什么,亲自跑过来跟郑敖负荆请罪,郑敖心情好得很,大手一挥就放过了她,叶素素一副很震惊的样子,我看得都笑了起来:&ldo;他平时对你们是有多坏?&rdo;
叶素素瞟了一眼郑敖,小声说:&ldo;反正也没多好就是了。&rdo;
叶素素一来,王娴也跟着来了。
她向来是很安静的。郑敖明明要工作了还赖在这里不肯走,我催着他走,他还磨磨蹭蹭跟我聊天,讲罗熙的坏话,叶素素在旁边打抱不平:&ldo;老板,你别这样啊,我们以后还要和罗家合作的……&rdo;
&ldo;和他爸合作,又没和他合作。&rdo;郑敖毫无一点心理压力:&ldo;他那样子,接不接得了班都难说。&rdo;
我倒是想说两句什么,但是郑敖的敌意本就是因我而起,再多说只是火上浇油,我这点利害还是分得清。以后我不在了,也许郑敖反倒会释然。罗家本来就因为和李家的过节这两年一直不能整合资源,我不能再多事。
见罗熙那一面,也许就是最后一面。
郑敖在发现怎么吵我都不会理他之后,终于去了自己书房。叶素素也跟着走了,我在看书,王娴也在看,睿睿下午要上课,跟着管家走了。
&ldo;你在看什么书?&rdo;我怕她感觉两个人沉默太尴尬,端起水杯来喝,问她。
&ldo;心理学方面的。&rdo;王娴朝我晃了晃封面:&ldo;许朗,你会愤怒吗?&rdo;
&ldo;愤怒?&rdo;我有点不解:&ldo;心理学的名词吗?&rdo;
王娴把书放了下来。
&ldo;就是愤怒,生气,爆发的那种。&rdo;她语气平静得很,眼睛看着我。
&ldo;很少,这个和脾气有关吧。&rdo;我笑了起来,当她是在和我聊天:&ldo;怎么?以后想学这方面的东西?&rdo;
&ldo;愤怒是不会自己消亡的。&rdo;王娴轻声说道。
我&ldo;嗯&rdo;了一声,等她说完。
&ldo;这世上有很多种人,但是只要是人,面对来自他人的伤害和侵略,都会产生愤怒。只是有些人是强势的性格,会把愤怒反馈给对手,以图保护自己。而有些人,因为地位弱势或者过于自律之类的原因,会把愤怒压抑在心里……&rdo;
我知道了,她是在说我。
&ldo;但是愤怒并不会是自己消亡,而是会通过别的方式表现出来。&rdo;她仍然在说:&ldo;比如一个在家庭中地位很低的小孩,在受到父母的打骂时并不敢直接表现出愤怒,因为那样会招致很严重的打骂。但是他会通过其他的方式表现出来,比如对父母吩咐的事反应迟缓,做事拖延,明明在做,效率却很低下……&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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