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挑动的琴弦发出铮地一声,殷篱有些怔忪,竹心看出她有一些心不在焉,忍不住多嘴道:&ldo;是真的,我从没见过公子对哪个女子这般有耐心,从不发火的,那天你吐了公子一身,公子连眉头都没皱一下。&rdo;
&ldo;我……&rdo;殷篱睁着朦胧双眼看着竹心,有些不知所措,&ldo;我吐了六哥一身?&rdo;
&ldo;是啊,把我和梅意都吓坏了。&rdo;竹心煞有介事道。
殷篱低下头,不知怎的,脑海中就响起竹心刚才说过的话,她说他从未对任何一个女子这般有耐心……
她有这么与众不同吗?
殷篱想着,手指已经拨动琴弦弹了起来,她不会弹太难的曲儿,只一首离亭燕最拿手,也许是怀有心事,曲子弹得更似诉说衷肠,她想起了魏书洛,这首小曲是为他学的。
她第一次弹给他听的时候,明明还不甚熟练,魏书洛却听得津津有味,夸她才貌双绝。
那时候她觉得,女人想要讨男人欢心是很容易的,你只要稍微付出点什么就能引得男人的夸赞。
其实她知道不是这样。
他喜欢你的时候,就是随意拨动琴弦也是天籁,不喜欢你的时候,再怎样费尽心机都是枉然。
殷篱正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时候,忽然被啪啪地鼓掌声拉回现实,她动作一顿,掌心抚平琴弦,正要抬头的时候,就听见熟悉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ldo;想不到你还会弹琴。&rdo;
余光掠过火红衣摆,她抬眸一看,燕无意正拍着手走过来,竹心和梅意起身,恭恭敬敬地对他行礼:&ldo;世子殿下。&rdo;
&ldo;嗯。&rdo;燕无意在下人面前还端着,看向殷篱的时候嘴边不期然地扬起笑,&ldo;在这里住得惯吗?&rdo;
殷篱皱了皱眉,听他的意思,这地方倒像是他的了?难道不是六哥的吗?
可转念一想,六哥既然是世子的人,任何他的东西也都被世子视为囊中物,那便也说得过去。
毕竟是寄人篱下,殷篱怎么会没有自知之明,不给主人好脸色?她点了点头:&ldo;很好。&rdo;
燕无意想要笑,余光瞥到两个侍婢还在,并没有笑得太过火,他看着殷篱,轻声道:&ldo;我就知道你会喜欢。&rdo;
殷篱有些恍惚,忽然想起之前在魏府,燕无意对她说过的那些话,不知他现在心里是什么想法,也不知道那些话作不作得真,总归她现在有些不自在。
低下了头,她不知该说什么。
燕无意不像前几次那样放肆妄为,整个人都沉稳许多,他稍稍打量着殷篱的身段,比起他刚认识她的时候,好像又瘦了些,眸中已有几分复杂。
他掀袍一坐,指了指殷篱的身后:&ldo;坐。&rdo;
殷篱犹豫一下,重新坐了回去。
燕无意克制着自己灼热的目光,想要尽量表现得云淡风轻些:&ldo;你还会弹别的曲儿吗?&rdo;
殷篱怔了怔,摇头:&ldo;不会了。&rdo;
其实她会,但是她怕自己说会,燕无意又要让她再弹一曲儿,拒绝他他脸面不好看,不拒绝……她给燕无意弹小曲儿又算什么?
殷篱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其实她不知道,她脸上的纠结犹豫都写得清楚,燕无意一眼就能看穿,说不清是什么心情,燕无意觉得有些堵。
他不再说弹琴的事,而是四下看了看,像是随口一说:&ldo;如果你觉得在这里待得闷,可以让六哥带你出去解解闷,只是他近来被可能没什么时间,若是不嫌弃的话,我带你出去玩玩也可以。&rdo;
殷篱心里一慌,不是觉得受宠若惊,还是想着之前燕无意说过的那些露骨的话,难免害怕,想要赶快划清界限,急急站起身,道:&ldo;怎么好总是劳烦你们,之前我已和六哥说过了,过段日子就要离开江陵,他这几次都是来去匆匆,我还未来得及辞行,这样冒然离开又怕失了礼数……&rdo;
她咬了咬唇,想着择日不如撞日,道:&ldo;既然世子过来了,到时替我与六哥说一声也行‐‐&rdo;
燕无意眼带惊讶地站起身,猝然打断她的话:&ldo;你要走?&rdo;
第十三章试探
他皱了下眉,心头还有些不相信:&ldo;你没有跟六哥……&rdo;
他尾音拉长,没有说后面的话,但这样暧昧的语境,任是谁都能明白他的意思,殷篱脸上一热,因为他的断言又羞又怒,又觉得他是故意用这种话调侃她,骤然抬头怒视燕无意:&ldo;世子以为我是这样的人?&rdo;
燕无意看眼前的人突然对他发起火,面色不像假装,方才的低落不顺心全都一扫而光,他赶紧伸手帮殷篱压火:&ldo;没,没,我怎会这样想你?一场误会罢了……&rdo;
见殷篱还是像个刺猬一样竖着刺儿,他无奈笑笑:&ldo;那天在客云居,你说得很清楚,我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了,我本意也不是要拿你怎么样,就是试一试你。&rdo;
殷篱微怔:&ldo;试一试?&rdo;
燕无意多说多错,干脆冲殷篱抱了抱拳,躬身行了一礼:&ldo;总归是我做得不对,让你误会我是个登徒子,我在这里给你赔个不是,其实我真的没有想要欺负你,阿篱妹妹大人有大量,原谅我可好?&rdo;
殷篱眼见着金贵的世子殿下给自己行礼,还有些没反应过来,旁边突然发出一声轻笑,竹心捂着唇,逗趣地看着燕无意:&ldo;世子殿下这是做了什么?我说殷娘子怎么一见着世子殿下就这么局促,原来是把你当登徒子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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