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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6章（第1页）

吴钩心中大是感激，自忖一生之中，甘愿和自己同死的，平四叔是会的，赵半山也会的，奇怪得很，一瞬之间，心中忽地掠过一个古怪的念头：苗人凤也会的，今日又有一位年轻姑娘安安静静地站在自己身旁，一点也不踌躇，只是这么说：&ldo;活着，咱们一起活，要死，便一起死！&rdo;那姓聂的大盗等了片刻，又说道：&ldo;弟兄们决不敢有伤云姑娘半分，对两位却不存顾忌。两位又何必没来由的自处险地？尊驾行事光明磊落，在下佩服得紧。咱们后会有期，今日便此别过如何？&rdo;吴钩道：&ldo;你们放不放云姑娘走？&rdo;那姓聂的摇了摇头，还待相劝，群盗中已有许多人呼喝起来：&ldo;这小子不识好歹，聂大哥不必再跟他多费唇舌！&rdo;&ldo;这叫做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进来。&rdo;&ldo;傻小子，凭你一人，当真有天大的本事么？&rdo;

突见白光一闪，一件暗器向吴钩疾射过来。那姓聂的大盗跃起身来一把抓住，却是一柄飞刀。

吴钩道：&ldo;尊驾好意，兄弟心领，从此刻起，咱们谁也不欠谁的情。&rdo;说着拉着程灵素的手，翻身进了石屋。但听得背后风声呼呼，好几件暗器射来，他用力一推大门，托托托几声，几件暗器都钉上了门板。群盗大声唿哨，冲近门前。吴钩抢到窗孔，拾起桌上的钢镖，对准攻得最近的大盗掷了出去。他仍不愿就此而下杀手，这一镖对准了那大盗肩头。那大盗&ldo;啊&rdo;的一声，肩头中镖，这人极是凶悍，竟自不退，叫道：&ldo;众兄弟，今日连这一个小子也收拾不下，咱们还有脸回去吗？&rdo;群盗连声吆喝，四面冲上。只听得东边和西边的石墙上同时发出撞击之声，显然这两面因无窗孔，盗众不怕吴钩发射暗器，正用重物撞击，要破壁而入。吴钩连发暗器，南北两面的盗伙向后退却，东西面的撞击声却丝毫不停。程灵素取出七心海棠所制蜡烛，又将解药分给吴钩、云江琴和病倒在床的妇人，叫他们含在嘴里，一待敌人攻入，便点起蜡烛，薰倒敌人。但程灵素的毒药对付少数敌人固然应验如神，敌人大举来攻，对之不免无济于事。预备这枝蜡烛，也只是尽力而为，能多伤得一人便减弱一分敌势，至于是否能冲出重围，实在毫无把握。便在此时，秃的一响，西首的石壁已被攻破一洞，只见群盗害怕吴钩厉害，却无人胆敢孤身钻进，但破洞势将越凿越大，总能一拥而入。吴钩见情势紧迫，暗器又已使完，在石屋中四下打量，要找些什么重物来投掷伤敌。程灵素叫道：&ldo;大哥，这东西再妙不过。&rdo;说着俯身到那病妇的床边，伸手在地下一按，双手举起，两手掌上白白的都是石灰。原来乡人在此烧石灰，石屋中积有不少。吴钩叫道：&ldo;妙极！&rdo;嗤的一声，扯下长袍的一块衣襟，包了一大包石灰，猛地缩身一冲，竟从破孔中钻了出去，闭住眼睛，右手一扬，一包石灰撒出，立即钻回石屋。群盗正自计议如何攻入石屋，如何从破孔中冲进而不致为吴钩所伤，那料得到他反客为主，竟从破洞中攻将出来？这一大包石灰四散飞扬，白雾茫茫，站得最近的三名大盗眼中登时沾上，剧痛难当，一齐失声大叫。

吴钩突击，一转身，程灵素又递了两个石灰包给他。吴钩道：&ldo;好！&rdo;从石灶上扳下一块大石，伸左手高高举起，飞身一跃，忽喇喇一声响，屋顶撞破了一个大洞。他二次跃起时从屋顶中钻出，两个石灰包扬处，群盗中又有人失声惊呼。程灵素连包几个石灰包，放在铁锅中递上屋顶，吴钩东南西北一阵抛打，群盗又叫又骂，退入了林中。这一股群盗七八人眼目受伤，一时不敢再逼近石屋。如此相持了一个多时辰，群盗不敢过来，吴钩等却也不敢冲杀出去，一失石屋的凭藉，那便无法以少抗众。吴钩和程灵素有说有笑，两人同处患难，比往日更增亲密。云江琴却有点儿神不守舍，只是低头默默沉思，既不外望敌人，对胡程两人的说话也似听而不闻。

吴钩道：&ldo;咱们守到晚间，或能乘黑逃走。今夜倘若走不脱，二妹，那要累得你送一条小命了，至于我歪拳有敌牛耕田这老小子的老命，嘿，嘿！&rdo;说着伸手指在上唇一摸，笑道：&ldo;早知跟姓牛的无关，这撇胡子倒有点舍不得了。&rdo;程灵素微微一笑，低声道：&ldo;大哥，待会如果走不脱，你救我呢，还是救云姑娘？&rdo;

吴钩道：&ldo;两个都救。&rdo;程灵素道：&ldo;我是问你，倘若只能救出一个，另一个非死不可，你便救谁？&rdo;

吴钩微一沉吟，说道：&ldo;我救云姑娘！我跟你同死。&rdo;程灵素转过头来，低低叫了声：&ldo;大哥！&rdo;伸手握住了他手。吴钩心中一震，忽听得屋外脚步声响，往窗孔中一望，叫道：&ldo;啊哟，不好！&rdo;只见群盗纷纷从林中跃出，手上都拖着树枝柴草，不住往石屋周围掷来，瞧这情势，显是要行火攻。吴钩和程灵素手握着手，相互看了一眼，从对方的眼色之中，两人都瞧出处境已是无望。云江琴忽然站到窗口，叫道：&ldo;喂，你们领头的人是谁？我有话跟他说。&rdo;群盗中站出一个瘦瘦小小的老者，说道：&ldo;云姑娘有话，请吩咐小人吧！&rdo;云江琴道：&ldo;我过来跟你说，你可不得拦着我不放。&rdo;那老者道：&ldo;谁有这么大胆，敢拦住云姑娘了？&rdo;云江琴脸上一红，低声道：&ldo;胡兄弟，程家妹子，我出去跟他们说几句话再回来。&rdo;吴钩忙道：&ldo;啊，使不得，强盗贼骨头，怎讲信义？云姑娘你这可不是自投虎口？&rdo;云江琴道：&ldo;困在此处，事情总是不了。两位高义，我终生不忘。&rdo;吴钩心想：&ldo;她是要将事情一个儿承当，好让我两人不受牵累。她孤身前往，自是凶多吉少，救人不救彻，岂是大丈夫所为？&rdo;眼看云江琴甚是坚决，已伸手去拔门闩，说道：&ldo;那么我陪你去。&rdo;云江琴脸上又是微微一红，道：&ldo;不用了。&rdo;程灵素实在猜测不透，云江琴何以会几次三番的脸红？难道她对胡大哥竟也有情？想到此处，不由得自己也脸红了。吴钩道：&ldo;好，既是如此，我去擒一个人来，作为人质。&rdo;云江琴道：&ldo;胡兄弟，不必……&rdo;话未说完，吴钩已右手提起单刀，左手一推大门，猛地冲了出去。群盗齐声大呼。吴钩展开轻功，往斜刺里疾奔。群盗齐声呼叫：&ldo;小子要逃命啦！&rdo;&ldo;石屋里还有人，四下里兜住。&rdo;&ldo;小心，提防那小子使诡。&rdo;呼喝声中，吴钩的人影便如一溜灰烟般扑到了群盗之中。两名盗伙握刀来拦，吴钩头一低，从两柄大刀下钻了过去，左手一勾，想拿左首那人手腕。岂知那人手脚甚是滑溜，单刀横扫，吴钩迫得举刀一封，竟没拿到。这么稍一耽搁，又有三名大盗扑了上来，两条钢鞭，一条链子枪，登时将吴钩围在垓心。吴钩大声一喝，提刀猛劈，当当当三响过去，两条钢鞭落地，链子枪断为两截，这三刀使的是极刚极猛之力，虽打落了敌人三般兵刃，但他的单刀也是刃口卷边，难以再用。盗众见他如此神勇，不自禁的向两旁让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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