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的怒气都似乎都消除了,只是疲惫地笑笑,道:&ldo;这病和你没什么关系,只是昨天说话太多,有些伤神。朕看你好像也有些精神不济,是不是昨天朕罚的重了,你心有不定?&rdo;
胤禛刚刚才有些心安,立刻就被康熙这最后一句话再度弄得紧张不已,连忙道:&ldo;雷霆雨露,皆是皇阿玛恩典,儿臣心悦诚服,岂敢再做它想?&rdo;
康熙反倒是不以为意,道:&ldo;朕和你,是君臣,也是父子,朕现在只是一个心疼自己儿子的阿玛。你不要紧张。&rdo;
胤禛心道:怎么可能不紧张?天知道你什么时候是君王,什么时候是慈父?还是小心些好,小心使得万年船。嘴上却道:&ldo;皇阿玛这么说,儿臣更加愧疚难当。皇阿玛责罚儿臣,是为了儿臣好。儿臣心里明白。回想这两年,儿臣非但没有帮皇阿玛分忧,反而闯了这么多的祸惹皇阿玛烦心,所以儿臣昨晚一直都在自责,懊恼之下便彻夜未眠。&rdo;
康熙淡淡一笑,道:&ldo;你能明白这个道理,朕很欣慰。其实一个贝子爵没什么,只要你好好的读书养性,踏踏实实地做事,为朕,为朝廷分忧,过几年就是赏你一个贝勒,也只不过是朕一句话的事。&rdo;
不等胤禛答话,康熙又接着道:&ldo;凡事要三思而后行,戒急用忍,可明白?&rdo;
胤禛细品话中三味,老老实实地答道:&ldo;儿臣受教了。&rdo;
这时,李德全走了进来,奏禀道:&ldo;佟国维,陈廷敬两位大人在帐外候见。&rdo;
康熙点点头,道:&ldo;叫进吧。&rdo;然后又对着胤禛吩咐道:&ldo;你就留在朕身边,朕曾有旨意要你参知政务,这次你就好好在一旁听着。&rdo;胤禛点头称是。
佟国维和陈廷敬二人入得帐内,请安之后,便一声不响地跪在地上。
康熙奇道:&ldo;你们这是做甚么?&rdo;照例上书房行走的臣子不必跪地回奏,两大臣今日举动着实让康熙有些纳闷。胤禛自然知道佟、陈两人的用意,只是此时他不便开口,便在一旁低着头肃立。
佟国维轻咳了一声,道:&ldo;太医刚才给奴才们送来了主子的脉案,主子御体违和,决不可再做拖延。为大清江山计,奴才们恳请主子即刻起驾返京。&rdo;言毕叩首不已。
陈廷敬也是如法炮制,而且更是一边磕头,一边泪如雨下,道:&ldo;皇上,臣等纵是今日跪死在这里,也绝计要劝得皇上回京。&rdo;
胤禛一见两位上书房大员都赤膊上阵了,自己当然也不能置身事外,便也走到康熙近旁,一撩袍服,重重跪地道:&ldo;儿臣也恳请皇阿玛回銮。&rdo;
康熙看着他们,良久,不见众人起身,只闻陈廷敬愈来愈重的哭音,这才无奈地一哂,道:&ldo;国维,子端,若是朕任由你们忠臣死谏,后世会如何评价于朕?朕岂不是如桀纣一般?罢了,罢了,朕这次答应你们便是。你们和朕君臣这么些年,应该知道朕的脾气,朕也不是执拗听不进之人,你们劝便劝了,何至于给朕来这么一出?其实,太医之词也不可全信啊。&rdo;
佟国维前面一直心中七上八下,生怕康熙犯了意气,和自己杠上,此时脸上才稍稍透出些轻快,道:&ldo;主子,您的身子可是朝廷命脉所系,马虎不得。这帮太医依奴才看也是庸才,待回京之后,让林国平好生给主子开两张方子,必定药到病除。&rdo;
康熙却是神情严肃,细看之下却又带着三分戏谑道:&ldo;朕已经答应你们所请,还跪着做甚么?和朕接着打擂台?&rdo;
两位上书房重臣连道&lso;不敢&rso;,匆匆起身。佟国维眼角扫到胤禛还跪着,正欲开口,却被康熙一摆手制止了:&ldo;让他跪着。在朕面前还耍小聪明?&rdo;康熙一向御臣下松,御子侄严。今天这事情,虽说佟陈两人忠心可嘉,却有裹胁圣意之嫌,康熙多多少少还是不太舒服,借着稍惩胤禛,撂下句话来,也让两名臣子心有警戒。
胤禛其实也不冤枉,毕竟本来这事就有他的份,此时自然就更加老老实实。
康熙看了看脸皮稍有些泛红的陈廷敬,问道:&ldo;裕亲王处可有新的奏报?&rdo;
第九十九章父子兄弟(五)
更新时间2007-11-2918:27:00字数:2134
这几日寒风凛冽,车驾之内太子却春风得意的紧,就算是这一路上的颠簸也没有抹去他唇上得一抹笑意。太子一面裹了裹鹅绒的披风,一面探出头去吩咐道:&ldo;何柱,你这狗才,前面催着点,误了爷的事儿看爷怎么收拾你。&rdo;
何柱满脸堆笑,从车辕架上一猫腰地溜了过来,回道:&ldo;主子爷,这天贼冷的,爷快回去坐着,奴才这就去催,误不了主子爷的事。算时辰,最晚明天就到了。&rdo;
太子&ldo;哼&rdo;了一声,头缩了回来,随手抱起一个紫铜暖手炉揣在怀中。他惬意的轻舒了一口气,心里想到的却是索额图在这些日子里给自己的数份密函。信中提及康熙身染沉疴,数日高热,曾召集御前的上书房重臣,言语之间托孤意味甚浓,并急召太子和皇三子前往行营,似有传位迹象。太子一时间仿佛看到自己端坐在太和殿正中那张金碧辉煌的宝座上面,四周是五体投地的群臣,而远处是九州万方。自己十七年以来离这个位置似乎近在咫尺,却又无法企及,终于将在这一天,所有的梦想都将成真。太子深切的感受得到,在监国期间,康熙不在自己身边指指点点,而所有的人都为自己的指令是从,那种指点江山的痛快淋漓是如此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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