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我们有件事跟你说,这里不太方便,我们去那边‐‐&rdo;
小韭茫茫然跟着他们来到街边墙下。
彭嘴儿笑着问道:&ldo;小韭姑娘,你愿不愿意嫁给饽哥?&rdo;
小韭先是一愣,随即羞红了小脸,低下头,双手抓着篮子晃来晃去,不答言。
彭嘴儿见饽哥也又红了脸,笑道:&ldo;看来是愿意。是不是,小韭姑娘?&rdo;
小韭仍低着头,小声说:&ldo;他又没请人去我家说媒。&rdo;
彭嘴儿忙道:&ldo;就算请了媒人,也不中用‐‐我给你说件事‐‐&rdo;
小韭忙抬起头,彭嘴儿又将自己的经历说了一遍,说到动情处,不由得又流下泪来。
小韭听了后,也红了眼圈,说:&ldo;我爹也说过,若是乡里,至少要给我找个四等户,若是城里,也得八等户以上的人家。&rdo;
彭嘴儿忙道:&ldo;全天下都是这样。你们从今天起就死了心吧。除非听我的主意‐‐&rdo;
&ldo;什么主意?&rdo;小韭忙问。
&ldo;咱们一起逃走。两家人到外乡找个地方,一起安安生生地过。你若不愿意,那就让你爹娘给你找个人家,让那汉子成天打骂。&rdo;
&ldo;我爹就成天打骂我娘。&rdo;小韭眼圈又红了。
&ldo;你看是不是?这天底下你若再想找一个饽哥这样实诚的人,难!&rdo;
&ldo;那我跟你们走……&rdo;
于是小韭回到鞍马店,向店主告了假。彭嘴儿带着她买了些吃食,一起来到五丈河下游的河湾,找见鲁膀子的船。
春惜母子和鲁膀子夫妇都坐在船舱里,彭嘴儿一眼看到春惜,容色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秀美,他甚至不敢直视,小心笑了笑。春惜则望着他,微微笑着,全然没有井边偷会时的局促紧张。
彭嘴儿还有事情得办,不敢久留,把小韭交给他们,没敢透露勒索武家的事,只简要说了几句,便匆匆赶回小横桥。
他知道一家银铺暗地里在做假银,就去买了两锭仿制今年新银的假银铤。天黑下来后,他从弟弟彭针儿的药箱里偷了片药膏贴在脸上,才去找到艄公老黄家,交了订金,租下他的小篷船。
而后,他找到等在附近的饽哥,把假银铤交给他。等夜深后,看着饽哥钻进了老黄的船舱底下。
第二天,彭嘴儿一直留在家里,窥探隔壁的情形。果然如他所料,武家兄弟、康游和官府公人全都在岸上监视着那只船,中间并没有去船舱里查看过。直到傍晚,艄公老黄来划走了船,他才放了心,装好那颗珠子,又去探了探康游的口风,饽哥应该是得手了,他便赶往五丈河下游河湾。
等他赶到那片河湾,天已经黑了。他昨天已经告诉鲁膀子,今晚可以把船灯点亮,饽哥万一早到,好寻到这只船。这时,远远就望见了一盏灯光,鲁膀子已经将船划到了河湾。
他高高兴兴上了船,春惜揽着栋儿,和小韭坐在一边,鲁膀子的媳妇阿葱则坐在另一边,小小的舱中挤得满满当当。
他笑着对春惜说:&ldo;饽哥随后就到,他来了咱们就走。&rdo;
春惜望着他笑着点了点头,眼里满是温柔依顺。从没有哪个女子这样望过他,让他心里一阵醉,一阵痒,一阵慰足。
栋儿却问道:&ldo;娘,爹不跟咱们一起去?&rdo;
春惜刚低低应答了一声,船外岸上忽然有人叫起来,是康游。
饽哥揣着两锭银铤,沿着漆黑河岸,尽力往东边跑去。
想着马上便可以和小韭一起远走他乡,他心里极欢喜又有些怕,这一天盼了许久,根本没有想到会来得这么快。
他又想到自己的父亲,父亲的脸已经记不得了,但父亲那双手记得很真,摸着他的头,又厚实又暖和。他心里默默说:爹,我给你报仇了。
那天,他把从康潜那里接到的香袋交给后母后,扛着饼笼继续去卖饼。他跑到花百里锦坊,用私攒的钱买了一个一模一样的香袋。回来时,又见到买干果的刘小肘,想起香袋里的那双耳朵,便买了一饼柿膏儿,撕成两半,用油纸包住塞进香袋里。走到虹桥北街,见卖药的彭针儿,向他买了一大颗润肺的药丸,也装进香袋。他把饼笼寄放到一个认得的食店里,绕道从背街回到家里,见四周无人,才进了门,从床下墙洞里取出父亲的那串钥匙,到后母房中打开柜子和小盒子,换掉了香袋,他见盒子里还有一块旧银,随即生出一个念头,便拿走了那块银子,又去找了一根长麻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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