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转过身,后面就传来一个隐含怒气的声音,&ldo;江采萍,你这是在躲我吗?&rdo;
说话的正是李玄霸,刚才江采萍正是瞧见了她,才借口拉了东西,要回乐坊好。李玄霸沉着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庞来到江采萍面前,一开口便道:&ldo;为什么不收那盏灯,又为什么让我以后都不要再来寻你?&rdo;
江采萍不安地绞着帕子,好一会方才嗫嗫地道:&ldo;我……我与张管事说得很清楚,我不喜欢……不喜欢那盏灯。&rdo;
李玄霸真正在意的是后面那句话,见江采萍一直不答,他问道:&ldo;那我呢,我又哪里惹江姑娘你不喜欢了?&rdo;
这个时候,此处人来人往,瞧见李玄霸在,都不约而同地往这边多看几眼,令江采萍极不自在,低声道:&ldo;我……我以后再与你说。&rdo;
李玄霸也瞧出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一把拉住江采萍道:&ldo;你随我来!&rdo;
第一百四十章痛舍
他力气极大,一旦用力,哪里是江采萍能够抵住了的,不由自主地被他拉着走,只能急切地朝韫仪道:&ldo;姐姐!姐姐!&rdo;
不等韫仪言语,李玄霸已是冷声道:&ldo;张九,给我拦着,不许任何人跟来。&rdo;
被李九挡住了去路的韫仪只得停在原处,无奈地看着他们逐渐远去。
直至来到月华池边,李玄霸方才松开了手,此处没什么人,只有几个下人在远处捞着昨夜留下来的莲花灯。栽种在岸边的柳树在沉寂了一个冬天后,已是抽出了大业十年的第一抹绿色。
江采萍揉着被他拉疼的手臂道:&ldo;你要做什么?&rdo;
李玄霸盯着她道:&ldo;这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昨夜不是还好好的吗,为何今儿个一早与张九说那样的话,到底是怎么一回事?&rdo;
江采萍不敢看他的眼睛,别过脸道:&ldo;总之……总之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就是了。&rdo;
&ldo;理由呢?&rdo;李玄霸追问着,他今儿个一早在将莲花灯交给张九拿去后,便去了城外的校场与那里的士兵比试,一直到傍晚时分才回来,哪知一回府,就听张九说了那些话,他连听风阁都没有回,就立刻来见了江采萍。
&ldo;没有理由,总之就是……&rdo;江采萍话未说完,李玄霸便打断道:&ldo;既是无理之言,那我就没必要理会了。&rdo;
&ldo;你!&rdo;江采萍又气又急,跺脚道:&ldo;你这人怎么这般无赖。&rdo;
李玄霸理所当然地道:&ldo;本就如此,无理之言,听来做什么。&rdo;
江采萍心里本就难过,再被他这么一搅,眼泪当即就下来了,哽咽地喊道:&ldo;随你听不听,总之我以后都不要见你,你再来我也不会理你!&rdo;
李玄霸没想到她会突然掉眼泪,他还是第一次瞧见江采萍哭,手忙脚乱地想要拿帕子,无奈他从来没有带帕子的习惯,觉得那东西太过娘娘气,又哪里取得出来,只得敛了袖子,一边替她擦眼泪一边道:&ldo;你……你别哭,我又没有逼你,就是想不明白而已,昨夜里不是还高高兴兴的吗?&rdo;
&ldo;是高兴,可是……&rdo;江采萍推开他,神色哀然地道:&ldo;又能高兴多久?&rdo;
李玄霸一愣,不解地道:&ldo;什么意思?&rdo;
江采萍深吸一口气,道:&ldo;你能给我一日一月甚至一年的欢愉,但能给一辈子吗?&rdo;
李玄霸不假思索地道:&ldo;为何不可以,你要是喜欢,我就每天让人在这月华池中点莲花灯,让你一年四季都能看到莲花。&rdo;
&ldo;我说的不是这个,而是……&rdo;江采萍一时不知该怎么说,努力理了理思绪,涩声道:&ldo;你是太守府的三公子,我只是一个小小的舞姬,你固然可以点一辈子的莲花灯,但我呢,我能够看一辈子吗?你会娶我吗?&rdo;
&ldo;娶你……&rdo;李玄霸显然没想得这么深远,挠着脑袋想了一会儿,道:&ldo;如果我喜欢,为何不可?&rdo;
江采萍含泪摇头,&ldo;就算你肯,那太守呢,二夫人呢,大公子呢,他们会肯吗?&rdo;
李玄霸低了头没说话,他虽然不如两个兄长心细,却也清楚自己的身份,李家怎么说也是一个大族,父亲是绝不会允许他娶一个平民女子为妻,更不要说还有一个二娘在一旁煽风点火。
在下人点起池畔以铜丝覆罩的路灯时,李玄霸凝声道:&ldo;或许我不能娶你为嫡妻,但……&rdo;
江采萍倏然接过他的话,&ldo;但会纳我为妾是吗?&rdo;在李玄霸点头后,她慢慢往后退着,一点一点拉远着彼此的距离,&ldo;可惜,我并不想与人为妾,所以……我们还是到此为止吧。&rdo;
&ldo;为什么?&rdo;李玄霸追上前,急切地道:&ldo;妻与妾只是名份之别罢了,我若纳了你,一定会对你很好,我可以保证!&rdo;
江采萍讽刺地道:&ldo;你可以保证一年两年,却不能保证一生一世。&rdo;说着,她朝李玄霸施了一礼,哑声道:&ldo;多谢三公子厚爱,可惜采萍福份浅薄,难以消受。&rdo;
在转身离去的那一刻,本已经止住的泪再一次落下,顺着下巴不断滴落在衣襟上,染湿了那一片桃红……
在她身后,李玄霸几次张口,终是没有说话,默默注视着那个单薄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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