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家栽了好大一个跟头,悄无声息间,就去了好几个得力的人。
孟锦衣奉命去查问这本账簿,账簿却出现在了京城,还没等他回京,他已成为头号通缉犯。
东宫,太子的怒火已经几乎烧到了宫女们头上:&ldo;你说这件事万无一失,就算要查,也查不到孟家头上,眼下是怎么一回事?&rdo;
孟蜇平神色平静:&ldo;是查不到东宫头上,殿下不必慌张。必要时,我孟家会有人出来认罪。&rdo;
&ldo;父皇会信?&rdo;朱深见冷笑。
孟蜇平道:&ldo;只要舍得孩子,总会套得住狼。&rdo;
&ldo;如此最好。若是父皇怀疑了我,你也讨不了好。&rdo;朱深见盯着他,怒色不见一点松弛:&ldo;我们是一条船上的。&rdo;
&ldo;殿下,我说过你很多次了,遇事不要暴躁。你是东宫太子,是储君,将来陛下驾崩,是要继承大统的人。你要是总是这般急切,稳不住朝臣的心。&rdo;孟蜇平叹气:&ldo;你这样的性子,难保将来会露出破绽,以后还是要静心。&rdo;
朱深见垂头,眸中狠厉之色不减,语气却软了很多:&ldo;我知道了,太傅教训的是。&rdo;
&ldo;接下来的事情,殿下不必管了。你记住。&rdo;孟蜇平站起身来,语气肃然,犹如泰山压顶:&ldo;天塌下来,都跟你太子殿下没关系。&rdo;
朱深见点了点头,没说话。
孟蜇平又看了他一眼,见他不说话,拱了拱手,拂袖而去。
他一走,朱深见握着的拳头就松开了,起身二话不说就是一堆砸,砸了东宫满地的碎瓷片。
太子妃路过,小心翼翼的喊了一句:&ldo;太子殿下,你怎么了?&rdo;
&ldo;滚!&rdo;朱深见顺手丢过来一杯茶盏,贴着太子妃的额头而过,吓得太子妃僵立当场,被婢女们惊慌的拉走了。
&ldo;老匹夫!&rdo;
许久,东宫里只听见太子爷一句隐忍的怒骂。
孟蜇平自然是听不见的,他出了东宫,转而就进了皇城,跪在正大光明殿外向宣庆帝请罪。
宣庆帝没有见他。
但在第二天的早朝上,当朱信之呈上一干证物、人证后,宣庆帝仍然勃然大怒,将一本账簿都摔在了孟蜇平的脸上。
孟蜇平平静的站了出来,玉笏往前一推,极为冷静的说:&ldo;陛下,孟家人牵扯其中,又是臣的儿子,臣万死难辞其咎。陛下当如何处置,请不必顾忌,天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更何况是臣的儿子。臣教导不严,愿交出全部职权,告老还乡,请陛下准许!&rdo;
&ldo;阁老言重。你的儿子是你的儿子,你是你。&rdo;宣庆帝仍有余怒,但倒不至于迁怒他,绷着脸说:&ldo;罚你一年俸禄,回去思过吧。&rdo;
至于孟蜇平涉案的两个儿子和孟锦衣,宣庆帝当场就判了斩立决。
轰轰烈烈的冉成林贪污一案,就此有了最后的交代。
朱信之在一边听着,等宣庆帝判了,才出列道:&ldo;父皇,儿臣有本奏!&rdo;
他从怀中取出奏章,双手捧上了玉台。
景和公公上前来,将奏章取走,送至宣庆帝的跟前。宣庆帝目光放缓了一些,拿起奏章,但只看了几页,就蹙起了眉头:&ldo;信之,你这是什么意思?&rdo;
&ldo;有罪必罚,有冤必伸。&rdo;朱信之拢着手,神色恭敬,表情肃穆:&ldo;咱们东陆的朝廷上,一向是黑白分明。既然如今已找到了真正贪污的元凶,那么,就应该为当初被冤枉的人洗雪冤屈。经查,冉成林当年指证泰安郡主贪污白银五万两一事,纯属污蔑。冉成林的小妾有交代,冉成林之所以这样做,是为了报与泰安郡主的私仇。&rdo;
&ldo;冉成林打着泰安郡主的幌子,向商贾要钱。但这笔钱最后送到了何处,账簿上已有明断。泰安郡主并未贪污,理应还给她清白。&rdo;朱信之缓缓说。
正大光明殿本就宽大,众人安静得呼吸可闻,只听见朱信之的声音在殿中回响,带着渺渺的回音。
&ldo;泰安郡主已死,这事就算了。&rdo;宣庆帝合上奏章,已有不悦之色。
朱信之道:&ldo;人虽死了,却不应让她背负莫须有的污名,还请父皇三思,为泰安郡主正此声名。只此贪污一条,她杀人是铁证,其他罪名都是铁证,不会改变什么。&rdo;
&ldo;信之!&rdo;见他如此坚持,宣庆帝脸上挂不住,语气更重:&ldo;她是叛臣!&rdo;
&ldo;有冤,就应该洗清,不管她是叛臣,还是忠臣!&rdo;朱信之抬起头,看着高高在座的宣庆帝:&ldo;父皇教导儿臣,不是一直都说,做人要是非黑白皆有明断吗?&rdo;
宣庆帝看着他,像是不认得自己的儿子,放在龙椅上的手紧紧握住了把手。
景和公公见宣庆帝怒了,连连给朱信之打眼色,十分担忧。
朱信之无所畏惧的站着:&ldo;请父皇三思!&rdo;
满朝文武皆是愕然,看着朱信之,又看看宣庆帝,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ldo;朝廷法度,不应混淆视听,父皇此举正是诏令天下:我东陆律法言明,犯罪者,无一能逃脱;清白者,自有公正抚慰,绝不偏倚。&rdo;朱信之掷地有声。
父子两人对视片刻,半晌,宣庆帝揉着眉心:&ldo;中书令!&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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