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再睁眼,已经全黑了,墨芸在一旁撑着头守着,屋里留了一盏小煤油灯。
她掀开被子起来,一瞬间觉得夜里很凉。这种偏一些的地方,昼夜温差本来就大。她自己在一旁随手挑了件衣服披上,轻轻唤了墨芸。
“这里不比京城,夜里冷得很,出门没那么多规矩,你去好好休息一会吧。”
“小姐,您醒了?这屋里也不如自家方便,还是留个人好。晚上没有吃,小姐饿不饿,我们看你睡得熟,都没有叫你,墨芸跟厨房打过招呼,留了炒饭,我们自己去热一热就好。”墨芸也边说边打哈欠,迷迷瞪瞪的。
叶昭彦赶忙拿了那盏灯,嘱咐她:“那我自己去吧,睡了这么一会儿啊,我现在又想活动活动。”
墨芸不放心,也赶紧过去加了件衣服套着,嘴上轻轻喊:“等等我啊小姐,我和你一起去。”
叶昭彦已经推开门,这木门吱呀一声,寂静的夜里显得有些突兀。她便索性轻轻的挪出来,在门口等着墨芸。
她突然听到身后附近突然响起脚步声,吓得赶紧一回头,手里的灯都跟着晃了晃,微弱的橙黄色光影也颤颤巍巍摇晃,舔舐过略有些斑驳的木墙。灯光微微稳定一些,她在琥珀色的灯光中,撞进一双熟悉的眼睛,鼻尖也传来熟悉的茉莉香。
叶槿蕴站在三步外的光影交界处,半张脸沉浸在微弱的暖色里,都看不清用什么眼神看着她。
他还是白日里那件雪青袍,现在也如同叶昭彦一样,披着外面,露出一痕绣着海棠的月白里衬。
他见叶昭彦已经认出他,紧绷的身体很明显的松懈下来,才又走进两步:“怎么,吓着了?我还专门走出点声响的。”他离得近了一些,灯火将他的眉梢发梢都染成暖金色似的,眼里漾着三分狭促,三分温软,还有四分刚睡醒的懵雾似的。睫毛还是长长的,在灯光照射下,向上投下一小片阴影,投到立体的眉弓上。看她不说话,那睫毛似蝶翼轻颤,忽闪一下,她才回神。
“是,吓着我了。你怎么起来了?”她压低声音,用气声悄悄问。
叶槿筠觉得好笑,也随着她用气音悄悄说:“嗯,听见了这边有动静,其他人都在楼下,我离得近,起来看看。”
墨芸因为刚刚叶昭彦将灯转向门外面,没什么光线,半天才摸到衣服,勉强套上走过来,探头一看是叶槿筠,捂嘴偷笑一下:“原来小姐叫了人陪啊,是我不懂事了,我这就去墨萱那边挤挤。”
说完立马她就侧身很挤似的贴着门,从叶昭彦身后溜过去,走向另一侧。
叶昭彦来不及解释,这丫头走飞快,这几步还得放开声音她才能听见,怕吵到别人。她只好无奈摇摇头,将手中的灯举高,照着她直至她走进隔壁房间里。
待叶昭彦转身回来,叶槿筠才收回笑意。她向叶槿筠解释了一下,自己要去厨房热留的炒饭,墨芸刚刚还说陪自己去。还是用那种悄悄话的。
“那现在,是要我陪你去吗?”他继续随着她的悄悄话回问。
她犹豫了一下。
本身觉得不用的,但是她往周围看了看,黑漆漆的。这微弱的灯焰在轻微噼啪声中也忽明忽暗的,光影摇曳着,人的影子也如鬼魅似的……
她想了想,瞪了他一眼:“都怪你刚刚走路过来吓着我了,现在你必须去!”悄悄话也掩盖不了她最后的一点怒音。
叶槿筠笑了笑:“对啊,我怎么没有飞过来?那便走吧。”见她说话间手中灯盏倾斜,伸手接过来。
火焰虽小,靠近却也能感觉微微灼热。幸好刚刚灯油没有溅上手背。她默默将掌灯权移交给他,但是她一进来驿馆就去休息了,此时也不知道哪里是厨房,就继续看着她。
她的睫毛虽然没有叶槿筠卷翘,但是也长长的,询问疑惑似的目光看着他,歪头时还忽闪一下。
“嗯?走啊。”她下巴朝楼梯口点了点催挺,“你带路。”
醒了这么一会儿,愈发感觉饿了。
他也把灯举高,帮她照着路,楼梯不熟悉,要小心些。叶昭彦走到最后一阶,小心翼翼又往前用脚探了探,确认没有台阶了,才利索走两步,等他下来继续带路。
他忍不住说:“以后去任何一处地方,都先探查一下周围环境,有什么情况都能及时反应。”
“知道了师傅。”她饿的厉害,又怕寂静之中肚子叫起来,已经很努力在缩着肚子了,又不好催他。
这时,黑暗中传来一声马嘶,她又吓一跳,轻轻的“啊”了一声,窜到叶槿筠身边,这时肚子也缩不住了,“咕噜”叫了一声。
大堂的值守这时被这一声吵醒,她吹了火折子,点了她睡着后不知何时被吹熄的灯。
叶家军其他人也足以醒来,一楼旁边几扇门都开了。
众人就这样看着叶昭彦抱着叶槿筠的一只隔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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