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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第2页）

一个须发斑白的老人摇着头，收回了自己诊脉的手，对一边的中年男子说道：&ldo;相国大人，令夫人的病，恕老父无能为力。&rdo;

那男子赫然便是主父偃，他听到这个答复，又怜悯的看了一眼床上之人，然后对老人说道：&ldo;有劳了。&rdo;

&ldo;不敢。&rdo;老人连连拱手，告罪而去。

等人都离去之后，主父偃方坐到床边，握住那女子的手，略带沉痛的说道：&ldo;清儿，你醒醒吧。我现在是齐国相了，纪家的人，已经伤害不了你了。你知道吗？&rdo;自汉文帝开始，一直在极力削减诸侯王的权力，景帝五年曾经下令诸侯王不得治国，一切庶务交由中央任命的国相来处理。（前文称主父偃为相国，是不对的。应该是相。）所以在各自的领地上，虽然诸侯王是名义上的最高领导人，但是很多事情上他们却插不了手，而主父偃之所以能够在齐国如此嚣张，正是因为这个。

&ldo;义父，义母该吃药了。&rdo;一个女子端着一碗汤药走了进来，对着主父偃说道。她便是主父偃所收的义女，主父晴。

&ldo;晴儿，&rdo;主父偃抬眼看了看眼前的义女，接过碗，说道，&ldo;不是让你走了吗？怎么……&rdo;

&ldo;义父，论语有言，父母在，不远游。&rdo;主父晴淡淡一笑，说道。她长得并不算美，但是身上却有一种令人十分舒服的气质，温和中带着坚韧。

&ldo;晴儿，你走吧。以义父和陛下数年君臣之情，他必不会下令追捕你的。但是你若还留在这里，那就……&rdo;主父偃正色道。

&ldo;义父，当初你说想在有生之年为义母报仇，才来楚国的。现在，既然义母还活着，不如就此收手，我们一家人搬到别的地方去。&rdo;主父晴跪在主父偃身前，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望着主父偃，苦苦恳求道。

&ldo;晴儿，晚了。&rdo;主父偃叹了口气，摸了摸主父晴的头，对这个自八岁起便跟在自己身边的女孩，他一直视同亲女，见她在这个最后的时刻仍然不肯放弃自己，终于还是对她吐实道，&ldo;今日从王府传来消息，齐王他，自尽了。&rdo;

&ldo;什么？&rdo;主父晴并不是一个对一切都茫然不知的女孩，在主父偃的教导下，她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诸侯国相虽然是代天子理国政，监督诸侯王，但是同时，他们对于各诸侯也负有保护之责，如今齐王死了，齐国无后嗣绝，这个责任，自然是要主父偃来负的。

&ldo;即使齐王未死，为父也没有退路了。&rdo;主父偃放下药碗，扶起主父晴，说道，&ldo;辽东城一事，为父处置欠妥，失去盛宠不过是迟早的事情。而陛下之所以还由着我，不过是因为为父向他保证过，愿以一身性命助他消去齐国。况且为父早年得罪了不少亲贵大臣，早已经亲手铸下必死之局。逃，是逃不掉的。&rdo;

&ldo;义父，若早知道，义母还活着，也不会……&rdo;主父晴听到这句话，终于开始默默落泪。

&ldo;晴儿，这都是命。现在说这些都迟了。&rdo;主父偃摇了摇头，然后说道，&ldo;你走吧。&rdo;

&ldo;义父，难道真的没有别的补救办法了吗？&rdo;主父晴犹未死心，咬牙问道。

主父偃见她执意不肯离去，便走到一边的竹几遍上，铺开一张白纸，沾墨写下几行字，然后交到主父晴手上，说道：&ldo;你带着这个回长安。茂陵邑李府找一位名为李希的郎官，或有可救。&rdo;

&ldo;真的吗？&rdo;主父晴接过书信，犹自带泪的脸上浮现惊喜之色。

&ldo;自然是真的。&rdo;主父偃拍了拍她的脸，然后说道，&ldo;你快些启程吧。陛下的圣旨也不知何时会到。&rdo;

长安昭阳殿

陈娇斜斜的靠在卧榻上，自那日刘彻留宿起，她已经好几日不曾出房门了。不过不用出门她也知道，那一晚的留宿已经在后宫掀起了巨大的波澜了吧。

那一晚，的确有非常不对劲的地方，陈娇不觉把眼睛调到了一边的烛台上。虽然说，这个时代的人们习惯于在蜡烛上增添香兰，使得房中的布满随着蜡烛的燃烧而逸出的香气，但是那一晚的香气，还是过于诡异了。想起第二日，刘彻意味深长的眼神，陈娇心中有些颤抖，他一定猜到了些什么自己不知道的。

最终，陈娇终于放下手中的书简，站起身，对着外面喊道：&ldo;飘儿，准备一下，我要出宫。&rdo;

&ldo;娘娘要去哪里？&rdo;飘儿问道。

&ldo;堂邑侯府。&rdo;陈娇说道。

飘儿有些哑然的看着她，然后说道：&ldo;可是出宫要先和陛下那边打个招呼。&rdo;

&ldo;我知道。&rdo;陈娇打断她的话，&ldo;所以你现在准备一下，我们去宣室殿。&rdo;

宣室殿中，刘彻正接见公孙弘及卫青两人。在汉武帝的时代，西汉正渐渐形成三种并行的官僚体系，分别为丞相率领，负责执行决策的外朝官、大将军率领负责决策的内朝官、以及处理皇帝与皇族私人事务的宫廷官。公孙弘为御史大夫，是外朝官之首丞相的副官，但是这几年来，在刘彻的有意培养下，他已经逐渐取代了丞相平棘侯薛泽成为了外朝的实际主事人。而卫青虽然还不曾就任大将军之职，但是这两次的战争胜利已经足以使他在朝中拥有显赫的地位，自他回朝后，刘彻对他的倚重是人所共见的，主父偃去后，他变成了刘彻所中意的主事内朝的人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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