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于请来的保姆都会胆大包天到,将昂贵的进口奶粉换成廉价奶粉,偷拿出去卖掉,赚取差价。
导致『沈继』年满一岁还不会走路,混身更是瘦弱,发育缓慢到医院的人都看不下去,让『闵静』将家里孩子吃用的东西都拿去医院检查,才得以真相大白。
哦,其实他的尿布也被偷天换日了,那农村来的保姆一边嘟囔着『有钱人就是矫情,我们乡下孩子随便扯条被单,剪了做尿布就行。』一边将他那些昂贵的高等尿布积攒起来带回老家,给她自己的孙子用。
父母的忽视与保姆的慢待都被小小的人儿记在心中,奈何他口不能言,求助不了任何人,只能一日日地忍着。
忍成了他心头的第一道厚重心墙。
可惜长大后,他只来得及摆脱那虚伪又可恶的保姆。
就发现了一件让他几乎失言的事:
害他从小到大吃了不少苦头的保姆,虽然可恶,但与他后来认识的人比起来,竟然称得上是,最可爱的人?
他在餐桌上亲眼看着父亲给他的亲戚打电话抱怨说:「早知道她这么白痴,我根本不会跟她注册结婚,直接睡了她把生米煮成熟饭,闵氏照旧是我的。我现在居然还搭上了自己的头婚,真是亏大发了。」
不知那头说了什么,『沈延』看了对面的他一眼,在发现他的目光后,轻蔑一笑:「什么儿子?这种弱智也配当我儿子?我生他还不如生块叉烧。别说,我第二后悔的就是这件事,早知道生下的是这么个弱智孽障,当初就不该让妈吵着闹着让他姓沈。」
「再说吧,等离婚拿到钱,我肯定是要把你雅柏姐娶进门的,到时候再让他给我生个健康聪明的大胖小子。」
那天是初夏,屋里温度适宜,小小的『沈继』却四肢发凉,心中似冰。
然后他本来就早出晚归的所谓父亲越发不着家了,连带着本就草木皆兵的母亲越发神经兮兮。
一天午后硬扯着他的衣领带他到儿童认字图册面前,逼着他学:「小继,你看看妈妈,你跟妈妈学,叫妈妈,你叫啊,叫妈妈,小继听话,你要学说话,不然你爸爸就不要我们了,乖,你听话……」
「你开口说话啊,你说话啊!」
尝试过几次无果之后,她状若癫狂地摇着他,将他丢在地上,死命地掐他嘴巴:「你说话,你快说话,你证明给他们看,你不是哑巴,不是傻子,你说话啊!」
「你为什么不会说话!」
尖锐绝望的声音几乎要刺穿房顶。
但更深的恶意,要数那位祖母。
「她要是坚持不跟你离婚,还拿这小哑巴当藉口,你就等半夜把那小哑巴偷出去,交给你二叔,我来给你处理。」
书房里传来毫无顾忌的密谋。
「处理,妈,你什么意思?」
「你想什么呢,那到底是你亲生的孩子,我还能弄死他?就是老家有户瘸腿又死了老婆的烂头孙,你还记得吧?」
「捡破烂的烂头孙?」
「人家现在飞黄腾达了,那间破宅子要拆迁,赔了他一百万再加两套县里的房子,早就不捡破烂了。我的意思是,烂头孙现在一把年纪无儿无女,要不把小哑巴抱过去给他当儿子,给他养老送终。这以后等烂头孙咽气了,钱和房子就当是多谢我们给他留后的谢礼了。」
「也不是不行。」
『沈继』站在门外,默默地身上丶心上泛起的所有疼痛,都化作了心墙上的一砖一瓦。
他总觉得。
当这道心墙竣工,他把心全部包围起来的时候,就再也不会有这些痛苦了。
他真的好讨厌这个世界。
讨厌虚伪的父亲,讨厌软弱无作为的母亲,讨厌恶毒的祖母。
也讨厌,因过度关注他父母八卦,先入为主地认为他是被家庭拖累,以至于仅用几个白痴一样的问题就断定他是自闭症,而丝毫瞧不出他任何不凡的狗屁医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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