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阮阮猛地心头一颤,张开眼睛看着面前的一片漆黑,冷汗涔涔。
不过是一场幻梦,她的身边什么都没有。
没有孩子,没有凄惨的哭声,没有黑色的血液。
只有陆昱瑾温暖而又轻柔的怀抱,还有他平稳的喘息声。
夜大概已经很深了,万籁俱寂。
顾阮阮睁着眼睛,再也没有了丝毫的睡意。
明明身边已经什么都没有,她的眼前还是不断地出现那个孩子的脸,耳边还响彻着那一声声的&ldo;妈妈&rdo;……
悄悄地将手指按在小腹上。
平潭光滑,没有伤口,也没有钻出来将她撕裂的鬼手。
清醒的可怕。
陆昱瑾半睡半醒之间,将怀中泛着微凉的身子往肋骨间塞了两下,察觉到有些不对。
伸手按开床头灯,昏黄的灯光下她双目清明,直勾勾的望着天花板,像是在看着什么。
她的样子让人心里发毛,陆昱瑾忍不住跟着抬头看了看天花板。
那里空无一物。
他探手握住她的手,嗓子里带着初初睡醒的慵懒:&ldo;阮阮,你怎么还不睡?&rdo;
&ldo;我不困。&rdo;顾阮阮轻轻地眨了眨眼睛。
&ldo;你现在应该好好休息。&rdo;他为她掖了掖被角:&ldo;在想什么呢?&rdo;
&ldo;我睡不着。&rdo;她困惑地垂下眼睛,淡淡的道:&ldo;我梦见宝宝了。他叫我妈妈,还从我的肚子里钻了出来……他的眼泪都变成了血……猩红的血……&rdo;
嘴里说着恐怖的话,她的神色却丝毫不变,迷惘地看他:&ldo;你说,宝宝是不是想快点出生?&rdo;
陆昱瑾的喉咙一梗,看着这样的顾阮阮,突然有些说不出话来。
顾阮阮温柔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ldo;真调皮,在妈妈的肚子里呆不住了,就用这样的梦来吓唬我。&rdo;
&ldo;不行呢……时间不到,提前来到这个世界是不可以的呀……&rdo;
她的声音柔和极了,像是世上最亲切伟大的母亲。
陆昱瑾喉结艰难地上下挪动,好一会儿才轻声道:&ldo;阮阮……你,你别这样……孩子已经没了……&rdo;
就算时间到了,他也不会来到这个世界上。
他永远都没有机会见到这个世界了。
顾阮阮的身体抖了一下,神色冷的可怕:&ldo;你胡说。孩子明明还在我肚子里好好的,什么叫没了?&rdo;
&ldo;阮阮你清醒一点,刚刚那只是梦!&rdo;陆昱瑾心痛不已,狠下心肠击碎她的幻想:&ldo;宝宝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rdo;
&ldo;梦……梦?&rdo;
顾阮阮喃喃念了两声,露出一个似喜似悲的笑:&ldo;你说我的孩子,已经没了?&rdo;
&ldo;对……&rdo;陆昱瑾痛苦地点头,看着她的眼睛重复:&ldo;阮阮,我们以后还会再有孩子的……你别……这个孩子,已经没了……&rdo;
&ldo;对啊,我的孩子……已经没了。孩子没了,我为什么还在这个世界上?&rdo;
像是被迷住了心窍,顾阮阮痴痴地念着,突然笑了起来:&ldo;宝宝,妈妈去陪你好不好?宝宝,你等一等妈妈啊……&rdo;
一抹银色的亮光从眼角划过,陆昱瑾心下一惊,本能的探手一把抓住了那抹亮色!
尖锐的刺痛从掌心弥漫开来,猩红粘稠的血液滴落在浅色的被子上,触目惊心。
那是一把不知道她从哪里摸出来的美工刀,上面还沾着斑斑血迹,似乎就是她胳膊上伤口的来源。
此时美工刀正插在他的大掌上,像是玉山石崖崩塌出血色的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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