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志豪不想答理大伦。可大伦在电话里夸他的那一席话,听着十分受用,心里舒坦。不单大伦耳闻眼见,长眼睛的人全看见了。沪江军工系统的后勤生产在三把手上任后,旧貌变新颜。证明了志豪的自我价值,证明他苦熬苦斗的这些时光没有白白流逝。近期,市委派了京剧团下去慰问,单位一派喜气洋洋,志豪也满脸滋润,马上驱车去农场,走了半路,志豪让司机先回趟家,说:&ldo;今天咱们隆重的庆功表彰大会,我得回去取一台照相机,留影纪念!&rdo;处长汇报说:&ldo;已经安排了工会宣传干事照相。&rdo;志豪道:&ldo;公私不同,这是我个人的习惯。&rdo;秘书拍马屁说:&ldo;副主任真是爱好广泛哪,才华横溢……&rdo;
志豪匆匆回家,他用钥匙打开自己的收藏柜子,伸手一摸,脸色变了:&ldo;谁动了我的柜子了?&rdo;保姆紧张地说家里没来过人,只说弈凯军训去了。
志豪不假思索地判断,没别人,就是这个混蛋偷的!打算回来找弈凯算账。
4
人生几步一重天,真有邹大伦风光的一块云彩,也不过三尺舞台。若不是为手下农场职工场面上应酬,志豪是不会这样厚待他的。
京剧团慰问演出开始,志豪亲自陪同大家看戏。秘书、后勤处处长、综合处处长等都坐底下。秘书在大伦的身后,不时地照应着左膀右臂人物关系。汪秘书探头对志豪耳语:&ldo;副主任,这位是慰问团的团长邹大伦,也是京剧团的团长!他不让徒弟上,自个儿亲自上场,他老婆也场场不落,唱大轴,可够重视的!&rdo;志豪不说话。秘书又说:&ldo;锦旗、感谢信都写好了。副主任,您过目一下?&rdo;志豪摇头。秘书又探头提醒散了戏后,场长安排了夜餐,也算是招待会。志豪推辞说:&ldo;我就不参加了。&rdo;秘书为难道:&ldo;这,怎么说您也是代去国防工办领导的呀,再说,回城路途挺远,司机没走过夜路,我怕不太安全,您看,是不是在场部招待所住下?&rdo;志豪无可奈何。
宴会前志豪安排汪秘书吃到十分钟时假装有事来找他。
在饭桌上,大伦总想找机会跟志豪喝酒,可志豪就是躲避,不给他机会。志豪有心让处长、场长往上冲:&ldo;下面我建议,还是快敬尊贵的客人吧!大家别光热了自个儿,冷落著名演员和明星们,一定让他们好好品尝咱农场的土特产,人家可是屈尊,到咱们这个乡下来献艺的。&rdo;场长一边给大伦倒酒,一边大声说:&ldo;对,今天我们一桌的东西,都是自力更生的产品,你们一定好好享受吧!&rdo;场长和几个下属立即呼应,一齐上,都对着客人夫妻轮番敬酒。大伦迎着志豪说:&ldo;苑副主任,让我也说几句,今天,我和你,还有雪凌,终于有机会坐在一张餐桌上,吃上一顿饭,喝上一杯酒,不容易呀。真的,我打心里高兴,在您的领导下,五谷丰登,兵强马壮,给国防工业做了默默无闻的贡献!真是伟大!你们是无名英雄,劳苦功高,我给你敬酒!&rdo;志豪道:&ldo;哎,无名英雄是他们,劳苦功高也是他们,你别敬我酒呀。再说,今天最劳苦功高,还是你们这些一心想的基层工农群众的、伟大的演员们,是不是呀?&rdo;众人起哄:&ldo;是!&rdo;志豪问大伙:&ldo;大家看得很来劲的,是不是?&rdo;下属们跟着大声呼应着:&ldo;是!&rdo;
场长咋咋呼呼猛给大伦夫妻倒酒,由于用力过猛,一下碰到了大伦的残疾手指,大伦呀了一声,抖动一下。场长拽着他的断指头,冒失地问:&ldo;哎呀,碰着了,我们这都是大老粗,大老粗,修理地球的人,实在对不起。&rdo;大伦矜持地摇手。场长问道:&ldo;对不起,您的手,怎么回事?&rdo;志豪看到他的断指,往事一刹那在脑海中涌现……
雪凌也不傻,自打见面就看出志豪的傲气,她用眼扫着他,说:&ldo;我们大伦他是经过战争洗礼的,这是抗战留下的伤疤!&rdo;场长听了连连奉承说:&ldo;没想到您这个名人,也是抗战的老战士,敬佩。&rdo;大伦高深且一语双关:&ldo;十指连心,终归是一个痛啊!&rdo;汪秘书按计划跑来假模假式喊道:&ldo;副主任,副主任!有您的电话!很紧急。&rdo;志豪忙对客人欠欠身子说:&ldo;你们一定要喝好啊。&rdo;起身先走了。私下志豪又交代秘书弄些饭菜送到招待所去。
志豪走了好一阵儿,雪凌克制不满发问:&ldo;这副主任的电话也太马拉松了吧?&rdo;处长也奇怪:&ldo;是呀,去了有半小时了?不会出啥事吧,汪秘书?&rdo;秘书道:&ldo;没事,没事。&rdo;场长不知是计,认真地张罗:&ldo;怎么了?要不要找场部医生看看,不行,我去看看。&rdo;
雪凌看着他们道:&ldo;你们副主任看来是等不来啦。&rdo;大伦用脚踢了老婆一下。秘书微笑道:&ldo;哦,没啥事,他有点不舒服。&rdo;雪凌撂下筷子,言辞犀利地开腔了,&ldo;你们这位副主任,咱跟他吃饭,喝酒,怎么这么难呀?我们平时请他是请不到,今天我们都拜到了他门下,还不给面子,那还喝什么欢迎招待酒呀?&rdo;大伦忙圆场道:&ldo;我看招待得很好,人好,酒好,心情好,他一定醉了,这酒是够有劲的。&rdo;雪凌说:&ldo;酒不醉人人自醉呀,我听说副主任以前的酒量,我们大伦也是知道。&rdo;大伦接过话头:&ldo;知道他酒量不行,我早打听过的,所以,今天酒席上唱的都是文戏,哈哈。&rdo;场长继续倒酒,笑道:&ldo;有文戏,下面你可得来武戏,喝,喝个一醉方休,哈哈,都住下,明天再走。副主任也是交代过了!&rdo;大伦转移话题,用筷子夹一个芋头,吃得津津有味:&ldo;哎,芋头好吃呀。你刚才说满桌上的东西都是自己生产的?我还没好好品尝呢,你们真是不愧是这江南的南泥湾啊。&rdo;同时用脚狠狠跺了老婆一下。雪凌只能自找台阶:&ldo;既然苑大主任日理万机,无福消受这好酒、好菜,咱小民,没这么多事儿,自己干杯吧!&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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