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政委一脸失望,严肃地说:&ldo;他多次单独与土匪联系,三教九流很复杂,这当然不排除汉奸嫌疑!&rdo;苏一亭接口说:&ldo;那是残酷斗争中的需要!咱不能对同志无中生有的陷害。&rdo;魏政委厉声道:&ldo;查清真相怎么是陷害?你这个同志,态度要端正。&rdo;刘队长也严肃道:&ldo;是要端正,对老党员严格要求有啥错?&rdo;顿时没人吱声了。
夏天庚接着说:&ldo;志豪打仗的时候专捡拾古书、古墨!小资产阶级情调!让人看不惯!&rdo;苏一亭抢白道:&ldo;你不能把看不惯当成衡量是非的标准。&rdo;
夏天庚感到孤立,反攻为守:&ldo;志豪同志,你看你领导过的几个人,啊,吴品三跟你唱一个腔调,苏一亭也是拉一根弦,这不是小集团是什么?还有邹大伦,你和他两口子是朋友,有私房话透的不少,大伦同志,你说几句吧?&rdo;
大伦绕弯道:&ldo;我说不到点上,我听到同志们的发言,很受教育,也很受震动,正在消化理解。我看批评自我批评很有必要,表面上刀光剑影,可大家的共同目标是一致的嘛!&rdo;吴品三不屑地看着他,说:&ldo;闷葫芦,你真面!还是我说!反正我没当汉奸!同时我证明,即使后来我们内部有汉奸、叛徒,却与志豪没关系。&rdo;
魏政委狠狠拍打桌子,道:&ldo;没关系?同志!出以公心,不要带着个人感情!&rdo;夏天庚附和道:&ldo;吴品三你还是想想自己的问题吧。&rdo;苑志豪站起来说:&ldo;一人做事一人当,我的问题另外谈!可我了解小吴,读书不少可绝无书生气,他参军后的立功表现称得上一个合格的、有勇有谋的侦察兵,不怕死的勇士!就是杀头,千刀万剐,他绝对不可能是汉奸特务!&rdo;
魏政委很不满地看他,说:&ldo;你还证明别人?你有资格证明谁?单说你老婆柏香茗,你都不了解!你不是和她天天在一起,你能证明她的历史没污点?&rdo;志豪惊讶看着他。魏政委接着说:&ldo;我们原来对白莲这位巾帼英雄很敬佩,现在,要揭揭这个谜!&rdo;
这句话好比一个炸弹,令全场肃然。
香茗终于忍不住了,说:&ldo;我一贯光明正大,胸怀坦荡,从来没什么谜不谜的!&rdo;魏政委见火候到了,大喝一声,嚷嚷道:&ldo;谜还少吗?白莲,你是怎么有了神话一样的名气?你打着&lso;白莲红霞&rso;的大旗,和土匪打交道,是不是清清白白?你接到上级通知不马上离开国统区,一路走了两个月,究竟干了什么?你的搭档红霞怎么成了叛徒?她又是怎么死的?最主要的是,我挑明了吧,你,你们夫妻还有很多重要情况没跟组织交代?&rdo;
全场哗然……
老魏拨乱反正,让每个人一定要批评自我批评。谁也别想躲过。以后的日子,大家都保持沉默。言多必失,所以干活各干各的,就算碰面也是缄默不语。包括劳动场地也是这样。苑志豪去推车拉土,他不顾天寒地冻,脱下棉袄,光着脊梁挑土,他努力赶在夏天庚的前面。夏天庚脚步也快,他仅仅是死跟着志豪,并不超过他。吴品三在后面,看见了苑志豪,他有意放慢脚步,想找个机会说句话。刚喊了一声:&ldo;老苑!&rdo;志豪很快应了,吴品三正打算开口,身边传来了大伦的声音:&ldo;有话别瞎说!&rdo;然后擦身走过,吴品三和志豪两人都会心地看对方,点了点头,便走了。苑志豪狠瞪了邹大伦一眼。
这天,朔风凌厉,漫天下起了大雪。清早起床集合时分,队长点名,发现少了一个人,喝道:&ldo;苑志豪!&rdo;厉声呼点大名,都没人应。队长问了所有人,都不知志豪去了哪里。魏政委警惕地说:&ldo;他跑了不成?&rdo;
香茗冷眼看着这个讨厌的魏干事惊出了一身冷汗。苏眼镜报告说昨晚志豪与大伙一道睡下的。而今早众人只在床上发现一张纸条。这时,远处传来了拉胡琴声。刘队长恼怒道:&ldo;这个苑志豪!&rdo;
雪花飘飘的山洼里,志豪独自面对雪原,怅然拉琴。北风横扫那积雪有一尺厚,大家远远看见了,大雪地映衬着孤零零的影子,如同一幅黑白剪纸木刻,白地上凝固着鲜血写着字,割破手指在雪地上写的大字: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刘队长高喊:&ldo;苑志豪!你给我回来……&rdo;
6
大伦的言行分寸把握得好,既不喜形于色,也不无动于衷,不卑不亢,恰到好处,让刘队长越来越喜欢了。
大家都在愁眉苦脸的劳动,唯独邹大伦显得轻松,格外活跃,大声说笑,时而活动肌体伸展胳膊腿儿,&ldo;我说女兵队,你们累不累呀?&rdo;女兵们笑道:&ldo;累,你来帮我们干呀?&rdo;大伦哈哈一笑,&ldo;帮是帮不完的,我帮一个,其他的丫头还不恨死了我。&rdo;香茗小声呵斥女兵们:&ldo;谁也不准偷懒,自己干!&rdo;女兵们看看香茗,不敢作声了。大伦又说笑:&ldo;我给你们唱个古怪歌,让你们轻轻松松干活:
&ldo;往年古怪少呀,今年古怪多;人向老鼠讨大米呀,稻草打破了锅,稻草打破了锅呀!&rdo;
有人起哄道:&ldo;再来一个,来段京戏!&rdo;大伦乐呵呵回应:&ldo;京戏不能唱,还是唱古怪歌:
&ldo;半夜走进城呀,看见狗咬人呀。只许疯狗汪汪叫,不许人哪,用嘴来讲话,来讲话!&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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