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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早上,香茗不乐意了,&ldo;好好一条丝巾,他怎么说割破就不当玩意儿呢?太过分了!这不是败家子是什么?当父亲的,应当给孩子做个好榜样。他的破烂都当宝,我的新丝巾他就刀劈胡砍地糟蹋,太气人了!&rdo;弈胜安抚道:&ldo;妈,你就别生气了,你生气丝巾也变不回去,再说爸上班走了,他也听不见呀!&rdo;香茗想了想,无奈地将东西放在缝纫机上。而弈凯早就盯上了爸爸换洗衣服里那串银光闪闪的钥匙。
弈凯盗出了父亲的那把刀,又跟伙伴吹牛了。他叉腰得意地宣布:&ldo;谁想看我爸爸的秘密?&rdo;几人张大了嘴巴,瞅着他从书包里掏出了那把刀。姐姐惊呼道:&ldo;弈凯,你偷了爸的刀?&rdo;弈凯扬起眉毛,不踩她。就地蹲下,伸展手心亮出刀刃,几个兄弟不约而同发出了惊呼:&ldo;哇!光屁股女人!&rdo;没等看清楚,弈凯合上手掌,几个男孩羡慕地看他,似乎他真是自己所说的一个勇敢的海盗。弈胜吃惊地问弟弟怎么偷到手的?弈凯又吹嘘如何得手,然后又说:&ldo;谁要再想看,交一毛钱来!&rdo;大家还是经不住诱惑,把口袋里的零钱全都心甘情愿地奉献出来。邹念军看完后,吃吃地笑道:&ldo;光屁股女人太胖了,难看死了!&rdo;
几个孩子把刀拿到江边玩。玩到日落西山之时,弈凯才发现刀不见了,立刻回身去找。在河滩上发现,那把刀被另一伙小孩捡到了。弈凯上前讨要:&ldo;这是我的刀,你还给我。&rdo;领头的那个男孩上下打量他,说:&ldo;怎么证明刀是你的?&rdo;弈凯理直气壮地说:&ldo;就是我的,是当年接生我那个军医送给我的,也是我刚丢的!&rdo;男孩斜着眼问他有啥标记?弈凯迟疑了片刻答道:&ldo;有个女人睡觉!&rdo;那群孩子发出了阵阵哄笑:&ldo;噢!不要脸哦!他说女人是他的!&rdo;领头的男孩坏笑着问:&ldo;那个女人是你老婆啊?小赤佬!&rdo;弈凯顿时眼睛冒火,可对方人多势众,他只能智取说,&ldo;我杀过人!&rdo;说完汹汹然瞪着他。对方一听&ldo;杀人&rdo;两字,小脸僵住了,顿时安静下来。弈凯道:&ldo;告诉你,我爸是中国最大的船长,我杀死过海盗!就是用这把刀剥了他的皮!&rdo;那孩子被他的气焰唬住了,说:&ldo;你也不能白白拿去吧?&rdo;经过讨价还价,弈凯答应按照海盗的规矩交易,于是,他大模大样地命令大家脱掉上衣,赎回宝刀。
终于还是东窗事发,邹念军的母亲雪凌拽着儿子第二天到苑家告状去了。苑志豪知道后火冒三丈,拿着长长的马鞭问:&ldo;说!是谁带头?&rdo;孩子们望着爸爸,都不敢发言。志豪一把揪住弈凯,香茗扑上去拦住,志豪又将护儿子的母亲一推,锁到外面。苑志豪冷眼一扫问:谁干的?弈凯挺胸仰头,颇有大将之风说:&ldo;一人做事一人当,是我领头,你就打我吧!&rdo;苑志豪狠狠地咬牙道:&ldo;好你个一人做事一人当。&rdo;他冷着脸,一字一顿对儿子说,&ldo;好,过来!趴下!&rdo;苑志豪先是狠打老大,然后把其他几个孩子也教训了一遍。香茗苦苦哀劝,可志豪决不松手。一家子哭得翻天覆地……
如果说香茗对于出精捣怪的志豪尚可容忍,但她对暴打孩子的丈夫是不可忍的。她尤为伤心的是,当年那个儒雅有教养的志豪,如今怎么变成了邪火攻身的这般模样。可又她能改变什么?
第二天晚上,香茗流泪给儿子上药,抚摸着他的后背轻轻道:&ldo;原谅你爸爸,他在外面不顺心,心情不好,所以脾气坏!别恨你爸爸,啊,好孩子!&rdo;弈博悄悄问:&ldo;爸爸怎么会受欺负?他怎么会在外面不顺心?&rdo;香茗叹气道:&ldo;大人的事,说了你们也不懂。&rdo;弈凯突然冒了一句:&ldo;爸爸就是个&lso;窝里横&rso;,有本事去揍他们呀。&rdo;香茗喝道:&ldo;胡说。孩子,你看,有句老话:碗里养鱼一寸长,河里养鱼一尺长,海里养鱼一丈长,假如把一条海里养的大鱼,放在金鱼缸里,它能受得了吗?你爸爸好比是想在大海里畅游的大鱼,他闷得透不过气……&rdo;
★下部★
第十六章
1
夏天庚两口子从北京到沪江来看望志豪夫妇。寒暄了一阵,夏天庚拿出礼物说:&ldo;好茶!知道你志豪嘴刁,这可是国宴用的特级西湖龙井。&rdo;志豪笑道:&ldo;不简单,到了北京,坐着国防部的交椅就是不一样,功夫见长,土老帽也知道龙井了?&rdo;夏天庚白他一眼:&ldo;去你的,就你不是土老帽?&rdo;稽素真笑着说:&ldo;我们老夏还成了京戏迷呢,都是受你志豪当年的传染。&rdo;志豪认账说:&ldo;不是传染,是毒害!流毒甚广!&rdo;
夏天庚注意到了志豪的收藏柜,还有一些仪器。稽素真环顾了一下说:&ldo;没想到,你们家也太乱了点儿。&rdo;香茗不好意思地说,&ldo;都是志豪折腾的,满坑满谷的破烂。&rdo;志豪说:&ldo;你别看满坑满谷,堆着各种破烂,多多少少沾边两个字:古董。&rdo;夏天庚说:&ldo;北京好多人都弄古董呢。&rdo;苑志豪显摆道:&ldo;大多数玩收藏的未必有几人真懂,一个玩意儿它&lso;古&rso;在何处,&lso;董&rso;其妙义。董其昌先生说:&lso;骨董,骨者,所存过去之精华,如肉腐而骨存也。&rso;肉腐而骨存,多么形象深刻,而具哲学意义,就像人的天性,欲望,山崩地裂不能泯灭。古董过去称古玩,这一字之差,更加确切,妙在一个玩字。不是有钱阶层的傲骨,便是有闲名士的盲从,借此附庸风雅吧!&rdo;夏天庚扭头道:&ldo;你和我老扯书上的理儿,我说不过你,我哪是你志豪的对手?&rdo;香茗无奈地说:&ldo;他这一玩不要紧,玩得我们这个人口众多的家永远拥挤,杂七杂八的。&rdo;志豪抢白道:&ldo;我这叫抢救文物古董,我这是对国家对家庭的建设性行为!&rdo;香茗说:&ldo;还建设?毁了多少?你志豪一辈子,都给这个家以破坏性的建设!&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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