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蜀州人罢。”萧若卿本无意与生人闲谈,可如今等在门口,恰巧遇着了这么个黑里俏的少年人便不由多问了一句。“不是不是,我不过离家冶游,路经此地而已。”少年人笑答道。萧若卿以兰花指摇起了金折扇,又问:“小兄弟从哪儿来,往哪儿去啊?”少年人想了想,直勾勾地盯着他,道:“我从扬州来,待出了蜀州,便往肃州去。”“嚯!”萧若卿开嗓似地一低喊,“可够远的呐。”少年人不答,抬手只是擦汗。萧若卿见他一脑袋的热汗,便摇头一笑,将金折扇递给他,“拿着罢。”少年人一愣,接着怪不好意思地接过,当即扯开了领口,呼呼地一阵猛扇,那领口一开,往内正经是一片细白的好肉,看得萧若卿一时有些诧异。而这时,拿水的小童也走了出来,少年人一边扇风一边接碗仰头痛饮,待喝完了水又递还了碗,他十分痛快地长舒了一口气,在凉飕飕的扇风之下惬意地舒展了眉目。萧若卿见状便掩嘴笑了笑,飞着眼风乐道:“小兄弟,若不是你这汗一层层地下,我还当真以为你上了油彩,要扮黑面神呢!”那少年听了也是自觉好笑,正要答话,不想那街尾飞奔来了一辆马车,正是来接萧若卿的。萧若卿飞快地打起了精神,当即越过少年人走出了几步,待马车落定,不等随从来请,自己就巧笑地走了过去,匆匆地带人上了车。马车咯噔咯噔地极快动身了,萧若卿甫一坐定,忽地觉出了车厢内有些闷,正要打扇,不想手中空空。小童立刻就道:“公子把那扇子给方才那黑小子了!”萧若卿倒是不计较,柔声吩咐道:“那你将那车帘子给掀喽,透透气。”小童答应了一声,起身撩卷了车帘子,将头往外一探,他“咦——”了一声。“怎么?”萧若卿不解地问。小童捂嘴耸肩就笑了起来,指着外头笑得吭哧吭哧,他断断续续道:“公子,那黑小子正追着马车呐!”萧若卿“啊?!”了一声,也俯身沿着车窗望了出去,只见马车之后一个小人可不就是方才那少年,他手里挥着那把折扇,似是要追上来还。萧若卿扑哧也笑了一声,一边往里退一边摇头轻叹道:“傻小子。”三日后,萧若卿在城守府上的后花园子里演了一出好戏。他扮得神仙妃子,看得座下之人如痴如醉,恨不得一亲芳泽。而为首的昭义侯也直直地看着他,说不清是什么眼色。萧若卿登台多年,什么阵仗没见过,只对着那两道锋利的目光犯了一点儿怵,不过那一点儿怵倒也不碍着他什么,一场戏下来,照样还是满堂彩。卸了妆服后,萧若卿换了一身青衫,照着规矩要到席间敬酒。不过敬到城守大人,也就再敬不上了,昭义侯身旁几个侍卫一动不动,是一堵铜墙铁壁。萧若卿很知好歹,明白是昭义侯压根儿不喝他敬的酒。他这样的人,众人捧着他是名伶,离了台面不过是戏子,人家皇亲国戚的侯爷,哪里是他能高攀的。萧若卿心如明镜,依旧笑得姣美,欠身退了下去。夜里他拿了包银就带着一班子人,打道回府了。此番所获颇丰,萧若卿也拿出了一份手笔,经人仔细地挑买了一艘花船,逢着端午佳节就游湖去了。那日夜里,萧若卿好一番装扮,作出玉面公子的形容往码头赶。待下了轿门要上船,他一眼就瞧见了那日求人的少年人站在河边朝这儿看。那少年人在灯火掩映里瞧不出黑,是十足的秀气。他上前几步,从腰间拔出了一把金折扇笑着递给他,“公子的折扇!”萧若卿看了一眼那折扇,又看了一眼那少年人,心里不免往倾慕献媚一道儿上想,向他献殷勤的人绝不少,给如此君般拙劣的可是不多。萧若卿就这么笑眼望着他,愣是不接,他不接,那少年人就定定地那么抬手等着。如此过了半柱香,萧若卿笑出了一声,十指纤纤地伸出手去捻住了扇角,轻轻地拉了回来,“多谢小兄弟。”那少年人也带了点欢喜,接着就要走。“你——?!”萧若卿一抬眼,万没想到他就这么走了,忍不住出了声。那少年人立刻就止了步,侧脸看向他,问道:“怎么?”萧若卿狐疑地上下打量他,“你……当真就为送扇子?”那少年人一点头,黑眼珠子映着佳节彩灯流光熠熠。萧若卿心中一动,软下了一点调子,道:“多谢你,我要去游湖,请你一道儿,可赏脸?”那少年人想都没想,弯着眼睛就答应了。萧若卿见他一派可爱,又认定他对自己有心,不禁有些得意。二人上了精致的花船,点着绿水就滑入了河中央。船中备了美酒小点,二人落座后,那少年人直盯了各色吃食,待萧若卿点了头,便毫不客气地吃了起来,一眼都没再瞧他。萧若卿见了他这么个吃相,又见他对自己再无一句殷勤,很是有些气闷。对手捏着折扇,他恨不得能在他脖颈子上抽上一记。“还不知小兄弟尊姓大名呢?”萧若卿左等右等不见他开口,只好自己先起了头。那少年人头也不抬地答道:“连久安。”萧若卿一笑,“连小兄弟来蜀州作甚呢?”连久安鼓着腮帮子抹了抹嘴,抬头看向萧若卿,是吃饱了,“听说蜀州之竹林云海是一绝,想看一看。”萧若卿拿金折扇细细地去叩击桌面,“那两处我都熟,不如你我一同前往?”连久安一拍大腿,笑道:“当真?!”萧若卿见他这般开怀,便矜持地只是淡笑,“正巧我也想去罢了。”连久安盯着萧若卿的眼睛,抿了抿嘴角,不说话了。萧若卿觉出了他的目光,很是柔媚地瞥了他一眼,故意哗啦一声在他眼前甩开了折扇,“看什么!”连久安自觉失礼地垂下了厚眼睫,“啊……见公子与一位故人有些相似。”萧若卿不以为然地一撇嘴,不喜他拿自己与别人作比,便略感气闷地一起身,故作生气地往船外甲板上去。他一走,连久安也跟着往外走。萧若卿本是要引连久安来哄他的,可二人迎风站在了湖光夜色的船板上,一站就站定了,连久安沿着两岸一点点地看过去,又不看他了!萧若卿这回是真有点火,正要开口,只见不远处从桥洞中徐徐驶来一艘大船,大船透亮光明,宛如一座楼台临水而行,隐隐约约地还透了乐声。萧若卿眼尖,见了那船上旗帜便惊呼道:“了不得。”连久安扭头,在他身旁问道:“什么了不得?”萧若卿摇手一指,“那只船,是城守大人府上的!”连久安顺着他所指抻着脖子望了过去。只见那船越发地近了,伴着曼妙歌声,连船板上的守卫人等都能看得一清二楚。而那船首还站着一个人,那人甚是高大,往哪儿一站都瞩目。萧若卿探出身子定睛一看,倒吸了一口冷气,“昭义侯!”而就在这会儿工夫,那船首的昭义侯也朝这儿猛地望了过来,萧若卿登时打了个冷战,觉得昭义侯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刮了一下子,他一时如顶悬刀,焦急地想,自己的船哪能与昭义侯的船并行而错,还是避一避地好!接着,他忙转身,往船另一头走,边走边喊:“调头调头!——”刚走了几步,他扭头往自己身侧一看,只见空落落地连个人影儿都没了,他不禁愕然出声,“连——小兄弟?!”及至转身,他见那连久安正弯腰矮身往里挪,是个躲藏的姿态,“你……这是作甚?”连久安拿手指往唇上一堵,“嘘——”萧若卿没空理会他胡闹,连忙赶到船另一头吩咐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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