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真正能让晋王感兴趣的,亦也不会单单是春深处里枉死了的这一个。今岁二月初,素来康健的平昌公主照例去广慈寺听弘智法师讲经,却于寺中忽然暴毙而亡。虽最后圣人默认了“突发急症”的说法,可就连听过众多传闻的老百姓,都在明里暗里的悄悄议论,这不过就是保全名誉、粉饰太平的托词。浸染在权力中心的那些贵人们,又有哪个对平昌之死,没有生过怀疑。曹国公手握重权,乃是太子李暻在朝中站稳不可或缺的助力。李暕一派,曾经几次想要靠着圣人的偏袒拉拢一二,都收效不大。所以,若他想要更进一步,定然不会放过任何挫伤,甚至扳倒他的机会。而平昌公主之死这桩看似已经过去的案子,便是一个从天而降的机会。哪怕只要有细小的瑕疵,都可以用来做做文章,更何况,它还疑点重重。于晋王而言,只要找到合适的理由再次揭开,总是有利可图,有机可乘的。自几月前那本笑丘生的「春寂寥」的话本手稿出现在崔稚晚的面前起,她便料到,李暕早晚会借此事发难。只是他从漠北归来已有月余,一直风平浪静,为何偏偏选择在此时对程英下手?难道仅仅是因为眼前这桩操作余地巨大的命案?绝不会!程英自少年时便顽劣成性,却每次皆能全身而退。所以,即便晋王真的只是单纯因为目击了凶案,便要挺身而出,为死者主持公道,也不一定真的有十足的能耐将此案做实,既扑杀此獠,还能不引火烧身。更何况,崔稚晚根本不相信,李暕会有这样不计后果的一颗善心。他要的更不可能仅仅只是程英这么一个纨绔子弟的死。那么,晋王现下的举动,若不是此前抓到了程英一击必杀的把柄,早就埋伏在这里等待机会,便只可能是因为那红衣娘子最后的话。可惜如今,楼中已布满了晋王捉凶的人,崔稚晚根本没办法让素商出去查问此前那女子与程英倒地发生了何事,致使她不顾一切的逃离?更别提探听到,她究竟同李暕说了什么?不过,那应是一句只要过耳,便可以确定能够碾死程英,甚至祸及曹国公府的话。崔稚晚的脑中迅速的划过一种可能。她的手下意识的伸向了袖间,又因骤然回过神来,指尖猛然顿住。可她依旧心惊难安,以至于不知下一刻要将手摆在哪里才能不漏痕迹,因此,竟彻底僵硬住了。“娘子,”素商见崔稚晚一直盯着那红衣娘子坠楼的地方,急急提醒道:“金吾卫要来了,我们是不是要提前离开?”能先走当然是最好,可会这样想的定然不止她一个。眼下这一层的其他几个雅室里到底坐的是谁,她完全不知道,所以,便无法判断冒然离开究竟会撞上谁。更何况,哪怕楼里此刻仅仅只有李暕这一个“熟人”,崔稚晚都要想尽办法将自己隐在暗处。毕竟,太子妃属于东宫,与晋王的利益截然相反,哪怕再不情愿,她也绝不能成为“程英作案”的另一个目击者。外面因这突发的命案和到处搜凶的卫兵,已经乱作一团。既然无从得知离开后会遭遇的情况,这间不公开的雅间便会是最适合隐藏的地方。所以,此刻,动,不如静。崔稚晚摇了摇头,脚步沉重的退回方才的位置上坐下。忽觉嗓间干涩发痒,她便顺手拿起桌上的白玉杯抿了一口。一瞬间,紫色的液体已经滚过喉间,清香伴着酸甜却仍盈满唇齿。明明是极其美妙的滋味,偏偏崔稚晚眉间轻蹙,不敢置信的又饮了一口,继而有些发愣。杯中之物竟不是酒,而是……葡萄饮子?不可能啊。她抬眼正要朝纱帘外望去,忽然,一个念头闪过,崔稚晚只觉从心口到后背被骤然涌上的寒意层层覆盖。为了确认,在将杯盏放下的那一刻,她的指尖又状似不经意的划过旁边的酒壶。在格外清凉的春深处,这壶壁却因为没有入过冰鉴,触手之时,竟显得有些温热。接着,崔稚晚的视线又一一扫过房间的四角,果然,原本安放在那几处用来降温的冰块,已不知在何时全数撤去。她的眸光冷了又冷,怕露出太多异常,只得垂目小心遮掩情绪。片刻后,崔稚晚稳住心神,长长的吐了口气,原本紧绷的腰背也随之略微松散了些。再睁眼时,她不再犹豫,当即起身,唤素商离开。不过片刻的功夫,太子妃便改了主意,素商不明所以,出声问:“娘子不是说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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