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水氤氲的雾气直线上飘,雷不闻坐在桌子前用手指敲击着茶杯,一下、两下、三下、四下……突然发现耕棉看着自己,手指渐渐停止敲击,拿起茶杯小小的抿了一口。“雷少爷,今晚就委屈你和耕棉在寒舍住一晚了,有些简陋,可别嫌弃啊。”姑姑将耕棉的房间收拾好,拿了新缝制被褥,出来叫雷不闻和耕棉过去休息。雷不闻跟在耕棉身后,客气道:“有劳姑姑了。”到了耕棉卧房,雷不闻抬眼打量了一下,房间虽然小巧但却素雅干净,他和耕棉成婚时的几箱彩礼都整齐的摆放在门后,看样子是没有动过,有几本书放在进门正对的桌子上,青色的粗布床帷幔,床边有个梳妆台,台上有一面铜镜,铜镜后面的墙上悬着一幅画,画中的女子在河边赤足蹚水,她开怀的笑着用脚将水溅起,脸和身段和耕棉有八成相似,画中题字为“思慕”,落款“朱青堂”……自成亲以来,雷不闻还没见过耕棉笑的这么开心,心里有些不是滋味。熄灯后俩人各自睡下,肩背相对,都沉默不语,各怀心事。第二天一早,吃好早饭后姑姑在院子里准备酿酒的材料,耕棉挽起袖子要来帮忙。“你现在是雷家少奶奶了,不用你做,站在一旁看着就好,酒方我已经写好,还有酒曲,今天你带回去。”姑姑见耕棉来了,将耕棉推到一旁。耕棉和雷不闻从姑姑家离开,拿了酒方,酒曲。二人还要回后山老宅,要和雷家一众一起回青石岛。“石板街你不常来吧?前面有一家摊子的油墩儿特别好吃,我们去买几个带给外祖母尝尝。”出了门,耕棉带着雷不闻来到了石板街中央位置的一家店铺。店铺有油墩子、炸糖糕、芝麻酥……,几个七八岁的孩子拿着铜板在跟老板买。“关叔,要五个油墩儿,半斤芝麻酥……。”耕棉扬起胳膊,从腰间拿出几个铜板递给老板。“呀,这不是耕棉吗?好些日子没见了,瘦了啊。”店家是耕棉的老邻居。“好久没吃油墩子能不瘦吗。”耕棉寒暄着。耕棉自从嫁到雷家就日日在想找出杀害哥哥的凶手,自然是比之前清瘦了。“这位是……?”店家指了指雷不闻。“这是……”“再下耕棉的夫婿,雷不闻。”耕棉刚想回答,被雷不闻抢了个先。“呀,一表人才,一表人才啊!耕棉你呀,好福气哦!”店家虽然嘴上夸着,但是掩盖不了一脸的讶异,没有想到传说中的雷跛子是如此精神俊朗。直到耕棉和雷不闻买好东西朝前走去,店家从店里探头出来,看见了雷不闻的跛脚之后才敢相信,这就是雷家的少爷雷不闻!耕棉拿出一个油墩,掰成两半,自己吃了一半,一半塞给雷不闻:“你尝尝,好不好吃。”雷不闻被这突如其来的油墩弄得有些脸红,他从没在这么众目睽睽下吃过东西,环顾一下四周,白天的石板街又恢复了往常的热闹,好多人都认识耕棉,耕棉一个个寒暄着,这些人也看向雷不闻。“呦,耕棉回来啦!”“耕棉啊,你有福气哦!”“以后多回来逛逛啊,南珠城就属石板街热闹。”“多带夫婿来我们店里逛逛,照顾照顾我生意,我给你打折。”石板街上自这天就传开了,雷家少爷确实是个跛子,但不是个古怪丑陋的跛子,而是个及其好看、谦和有礼的跛子,耕棉也没那么可怜,反倒让人有些羡慕。“你之前一直在石板街这么热闹的地方生活,现在到岛上会不会觉得有些无聊?”俩人走到了后山的河边,雷不闻突然问耕棉。“有是有些,但是这次回去我有事情做了,我要酿几桶酒,再和朱婶学一下肉饼的做法,现在外祖母住在后山,以后也免不了要经常来看望她老人家的,哪里会无聊呢。”耕棉掰着手指头笑着回答,雷不闻看到耕棉笑,自己也忍不住嘴角上扬。“那就好,以后如果你觉得闷,我可以常常陪你回来。”雷不闻有生以来第一次说情话,略有些害羞,声音压得很低。“嗯?你说什么?”耕棉被还没来得及笑话雷不闻的话,便被对岸一辆疾驰的马车吸引。只见一匹健壮的枣红色俊马拉着车向雷家后山老宅方向奔去,马车外坐着两个蓝色粗布衣服的小厮,其中一个小厮扬起鞭子,照着马屁股就是一鞭子,马发出一阵阵嘶鸣,更快速的向前跑去。“这几个人好像是姚家的人,应该是来老宅接姐姐回去的。”雷不闻不以为意的说道。马速如此快,应该是有急事……耕棉思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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