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走多久便是梧桐林,变异宽大的梧桐叶随风荡动,被雨水冲的翠绿,风声裹挟着雨声泠泠,叶片上的水汇聚滴落,一颗颗砸在伞面上,尼克尔森目不斜视,他穿过梧桐林,去了柯钦诺尔镇上那家培休常去的啤酒店。昨晚说好了,给培休选一个好地方,再打一壶他最爱的勾兑酒。雨天没什么客人,尼克尔森没花费多少时间,他拎着酒往回走,路过喷泉池时脚步骤缓,他看着池子边上的石雕,不由得驻足。“尼克尔森!”雨幕太厚,他好像出现了幻听,阿贝尔模糊的身影一晃而过,消失在林子里。作者有话说:谢谢垂阅。培休的遗物夏冬的分界生硬,根本没有秋天的过渡,梧桐林里已经比来的时候要冷了,风卷起潮湿的土腥味,翠绿色的梧桐萧瑟零落,伞撑不住如此多的雨水,沥沥拉拉的掉在鞋面。酒壶挂在绅士杖上,碰撞声被急雨埋没,尼克尔森透过伞沿,抬眼看了一眼灰到发黑的天,这种骤变的天气不知道又会引得多少人生病,柯钦诺尔镇上的医院怕是又有的忙了。水汽氤氲在林子里,脚下的路只能看清面前几步,树干朦胧,若隐若现,这条路长的好像没有尽头。不知为何,尼克尔森突然觉得他的大齿轮转的有些异常,忽快忽慢,时不时还要停一下。这扰的他有些烦躁,他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看,可身后只有一片雾气蒙蒙,高耸的梧桐枝杈疯长,迎风摇动,隐现不明,像地狱里的鬼手。尼克尔森驻足许久,直到这阵心慌过去,绅士杖在地上杵出了一个深深的洞,疾雨灌入,形成了一个反着光的水洼。衣袖已经湿了,荷叶边紧贴在手背上,尼克尔森回身加快了步伐,想要离开这个诡异的地方。但他走的太急,没留心脚下,雨水让泥土变得松软,尼克尔森身后留下了一串长长的脚印,脚印继续被雨冲刷,烂糟的泥被砸出了一个个不规则的坑洞,坑洞里露出了一串脏污的金黄,在这昏暗的天里闪着不易令人察觉的光。那光泛着铜色,与尼克尔森的怀表一样。梧桐林说长也不长,尼克尔森快步走着,没多会儿就看见了10624的大门,警卫室的灯是亮着的,里面晃过一个人影,尼克尔森不由得愣住,他看着警卫室门上那块透光的玻璃,无论如何也移不开眼睛。他进了大门,双脚不自觉的转了方向,带着他往警卫室走去。警卫室里的人似乎有所察觉,他停下脚步看向窗外,接着露出一个了然的笑,他拉开了门,脱下帽子,朝着尼克尔森弯了弯腰。“亨顿先生。”警卫员很有礼貌,面上挂着得体的笑,声音很年轻。尼克尔森就没有那么多富余的礼貌了。眼前的人穿着与培休一样的制服,住在培休以前住过的地方,担任着培休曾经的职位,尼克尔森不动声色的歪了歪头,果不其然看见了那张盖着玻璃板的桌子。噢,这人还用着培休的桌子。警卫室里的帘子被拉上了,后面的私人空间尼克尔森看不清楚,说不定这人还用着培休的衣架睡着培休的床,用着培休那个坏的不能再坏的风扇,更说不定就连这身制服也是培休的。飞奔的思绪停不下来,想到这里,尼克尔森已经没什么好脸色了。“你是新来的警卫?”尼克尔森的手指不自觉的收紧,握着绅士杖和拴着酒壶的绳。他的脸隐在伞下,警卫员只能看见他紧抿的双唇,以及彰显情绪的下颌,警卫怔了一下,他向着尼克尔森再次弯了弯腰:“是的先生,”他撑着笑,戴好了帽子,“请允许我向您介绍一下我自己,我叫佩恩,佩恩·埃文斯,以前是一名伙夫,现在来接库珀先生的班。”他说的跟简短,三言两语就把自己踏踏实实的安置在这个小小的警卫室里。尼克尔森笑了一声,伙夫变成了警卫员,从柴米油盐变成了看大门的,这可真是个谁都能做的工作,有或没有培休,对研究所来说一点关系都没有。雨好像又大了,带着潮湿的冷意,佩恩的帽檐已经湿透,鞋尖上也沾满了水,警卫室门口有一个台阶,他站在台阶上,刚好能看见尼克尔森的伞顶。他打量着伞,也透过伞打量着伞下的人,尼克尔森已经湿了大半的衣袖,酒壶被雨水润的亮,就连绅士杖上的红宝石都比不上。佩恩打量了好几遍,这才后知后觉的低呼道:“你是来祭奠库珀先生的是吗?”祭奠。这个词用的很好,让尼克尔森很不舒服。佩恩错开一步给尼克尔森让道,一手猛地砸在另一只手中,声音拔高了一分:“快请进先生,请原谅我耽误了你们叙旧的时间。”尼克尔森藏在伞下,看着鞋尖走到了一边,他顿了顿,抬脚进了警卫室,绅士杖在台阶上留下了一个深色的圆,下一瞬就被暴雨遮盖。他收了伞,把伞放在门后的墙角处,培休那个顶天的柜子被帘子遮住,但是遮得不严实,露出了一个缝,尼克尔森顺着那个缝看进去,只见在柜子的中层,正冲着缝隙的格子里摆着一张照片。那是一张黑白照,照片里是笑的灿烂的培休。“亨顿先生,”佩恩关上门跟了过来,“我没有办法给库珀立碑,只能用这种方式祭奠他。”他也看向照片,余光承接住了尼克尔森偏过来的脸:“你不要惊讶先生,库珀先生曾经帮过我,那次我偷偷溜回家,给我母亲送去了研究所里吃剩的饭菜,还有过冬的衣服,我母亲眼睛瞎了,腿脚也不利索,她没办法自己谋生,只能靠我接济,你也知道研究所里查的很严,什么东西都不能带出去,库珀在登记的时候帮我瞒下好几次,要不是他,我母亲在上次变冷的时候就被冻死了。”佩恩一字一句说的很慢,言语中全是对培休的尊敬与感激,这小小的善意在培休眼里是微不足道的,但落在佩恩心里,那便是沉重无比。“他不会在意的。”尼克尔森回望遗像。佩恩点点头,紧接着又摇摇头:“库珀可以不在意,但我得在意,要知道这个登记的本子每月都会有人来查,一旦查到了,还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听厨房里的人说,上一个伪登记的人无缘无故的消失了,所以库珀这么做,是替我担着铡刀的。”佩恩说着,不自觉的低下了头,他的眼里满是愧疚:“我一开始以为是因为我…”他倏然默声,没说下去,警卫室里蓦然变得安静。雨急切的打着窗户,像是在催促着什么,尼克尔森转身,把酒放在桌子上,他一个箱子箱子不大,两只手捧起来刚刚好,箱子的盖子是弧形的,很像海盗们的藏宝箱,没有上锁,两边钉着一串铜钉,昏暗的警卫室里没有点灯,铜钉也变得黯淡无光。佩恩把箱子放在桌子上,玻璃板被撞出脆响,锁片轻声晃了几下。尼克尔森靠在桌边,佩恩瞥了他一眼,接着将箱子推了过去。“抱歉,”他有些局促,“我无意间打开了这个箱子,最上面是给你写的信,我想着这个箱子应当都是给你的东西,所以一直放在床下最里边,不过你放心,那封信我没有打开过,我只看到了信封上的名字。”尼克尔森回望佩恩,只一眼便移开来,他勾开箱子,锁片打在玻璃板上,箱子里的东西其实很少,只有一封信,几张照片,还有箱子底下铺得薄薄一层的银元。
请勿开启浏览器阅读模式,否则将导致章节内容缺失及无法阅读下一章。
相邻推荐:斗罗:开局钓到朱竹清 神秘复苏之诡娘 官场:从一等功臣到省委书记 黎歌萧靖越小说全文免费阅读最新 攻略冥王后我怀崽了 炙吻沦陷,禁欲佛子缠宠上瘾了 穿成真千金,郡王妃只想带娃养老 穿越成五个孩子娘,好似有点爽 从我的团长开始抗日 前尘云烟【梦】 婵媛 我在修仙界做最卷的崽 重生年代:长女奋斗记 苟在边疆当藩王 重活一世权倾天下 大周龙婿 诸天证大罗 龙族:我,路明非,超兽冥王 我竟是前男友的白月光 记住我的名字【勿忘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