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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第1页）

&ldo;我认输了，只来见你一面。我不问了，你别走，我们就像以前那样，聊聊折子戏，聊聊诗书，聊聊小时候的事情，好不好?&rdo;

&ldo;只求你别躲着我……&rdo;

他转到她面前来，冷不丁发现少女低着头，咬着唇，眼里满是泪水，心里顿时又惊又痛，夹杂着一丝狂喜，&ldo;拂月‐‐你心里有我?&rdo;他抬起她的脸，那一双泪眼渐渐明晰，眼里有迷茫，有痛恨，也有委屈，他一伸手将人揽进怀里，心剧烈地跳动起来。

不料拂月忽然用力挣开他，眼里迸射寒光：&ldo;郑家是拂月永远的仇人，我决不会跟仇家有任何往来!&rdo;

她眼泪肆意，提起裙摆，转身跑远了。

郑衬站在原地，脸色苍白。

&ldo;啧啧啧，你看，是你家孙女儿被吃定了，还是我那傻弟弟被吃定了?&rdo;

凉玉笑了笑：&ldo;我看他二人都用情极深，不如攀个亲家?&rdo;

郑袖提起药箱，爽快地笑道：&ldo;好啊。&rdo;

凉玉虽笑，心里却明白，此事艰难。拂月的声名狼藉，是郑家一手主导，又怎么可能接纳拂月入门?

她叫来啼春：&ldo;你去悄悄找郑衬，就说我的意思：许他娶了老二，但若要成婚，需得搬来应侯府住，若他同意，便将此话扩散。&rdo;

啼春有些惊讶：&ldo;这……这不是倒插门吗，郑家恐怕不会同意吧?&rdo;

凉玉哼了一声：&ldo;这时候，我也顾不上名声了，郑家本就不看好这门亲事，若硬要让老二嫁了过去，就算郑衬待她还算不错，可她婆婆会怎么待她，小姑子和妯娌怎么待她，万一她们折辱她，处处刁难，老二性子又闷，容易吃心，到时候天高水长，我们顾不到她，还不逼着她去死?&rdo;她叹了口气，&ldo;与其让她受这样的委屈，不如放在身边。在应侯府做一辈子二小姐，总比到别人家受欺负好。&rdo;

啼春眼圈泛红：&ldo;老太太说得是。&rdo;

&ldo;你别担心。&rdo;凉玉宽慰地笑笑，&ldo;一来现在郑贵妃疑似失宠，郑家不敢嚣张，未必会大加反对。二来‐‐我听说郑衬原先是个纨绔，被他们家老太太惯坏了，性子执拗得很，他要是一哭二闹三上吊，我不信郑家把面子看得比儿子还重要。&rdo;

啼春噗嗤一声笑出来，&ldo;老太太这小半年说话，越来越俏皮有趣，像个小姑娘似的。&rdo;

她退下去时，恰与小凤擦肩而过，少女削肩细腰，眼神规矩，从不乱看，却偏偏带着不知名的媚气，又跟一股冷峻的英气混杂在一起，使人每次与她凑近，都忍不住盯着她的脸看。

小凤抬眼，一双好看的眼睛看过来，神色平淡。她立即扭过头去，暗道丢人，快步走出去了。

&ldo;今日又超了一刻钟。&rdo;

凤桐一笑，擦了擦额上的汗，&ldo;清儿闹着不肯走，又带着他射了几箭。&rdo;

他抬眼看见她坐在那里，手里捏了一只沙漏，一脸认真，不禁哑然失笑：&ldo;瞧你，以后跟你儿子也这样计较吗?&rdo;

&ldo;那当然了，我……&rdo;

她和他同时觉出不对了。

凉玉的脸上发烧。想了想，又觉得兴许是自己想多了，尴尬至极。她闭上眼，暗自鄙视了一番自己的龌龊心思。

凤桐自知失言，缄口一笑，看她一脸忌惮的样子，也无心再步步紧逼。

也不知道这个傻孩子，何时能开窍?

他恍恍惚惚回想起很多年前的一个夜晚。他在青瓦洞，疲惫至极，刚和衣睡下，听见有人叩门，开门一看，是斯斯文文一个小童：&ldo;凤君，殿下让我来取一样东西。&rdo;

她的障眼法虽高，但毕竟矮他一截，他一眼就看穿。他心内冷笑，却装作没有觉察的样子迎她进门，看她如何作为。

晌午两人打了赌，赌玉郎去天宫赴宴，在辰时之前能不能赶回来，她赌不能，他赌能‐‐本是长日无聊，打趣的玩笑，那宴会稀松平常，一两个时辰便散了，理应是他赢。可惜凉玉是个反骨，偏偏要唱反调。

谁料玉郎腾云中途遇见了雷公布雷，站错了位置，这老神仙刻板，立即停下来阻拦，又絮絮叨叨讲解天规半晌，偏生雷公健谈，两个人聊着聊着，竟然说过了时辰。

这一下，真让凉玉赢了。

赌注是人间集市买的三筒烟花。

凉玉老早听说放烟花的时候，满天璀璨，凡人欢聚一堂，总要站在一起仰头观望，因为转瞬即逝，所以最最热闹浪漫。

烟花深夜放最好看，她深夜前来讨要，一定是要想方设法讨季北辰欢心了‐‐她还知道孤男寡女深夜独处要避讳，自作聪明地变成个小男童。

他将她的心思洞穿，嘲弄之余，还有一丝怅然。

他自她还是个没长开的小姑娘时就已经与她熟识，足足三百年的情分。

可她三百岁那一年，偏偏一眼就喜欢上了季北辰。喜欢得狼狈不堪，为了不让那些莫须有的流言惹季北辰猜忌，她一次也没有在夜幕降临后来青瓦洞，再也没有牵过他的手，或扑进他的怀抱。虽然季北辰根本不在意，也不曾珍惜。

他知道她十有八九痴心错付，可这痴儿，偏是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性子。她自拿她全部的心力去喜欢一个人，不惜抛弃她已有的一切，包括与他的所有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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