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走到她面前,那一刻海风徐徐,带着海水特有的咸涩味道,空气都仿佛令人窒息,让他抿紧了嘴唇说不出话来。
她比以前消瘦,可还是那样眉目如画,看人的样子坦荡无余。这时候她在微风中拢了拢自己的短发,轻轻叫他的名字:&ldo;贺宇川。&rdo;
四目相对,他没答应,只是静静站在那里。她又问:&ldo;你还好吗?&rdo;
他怎么可能会好。沉默良久,他答非所问地说:&ldo;广告邮件是你发的?&rdo;
她笑了笑,神色有点紧张,轻声说:&ldo;是啊,是我发的。&rdo;
他继续沉默,她只好开口解释,说得语速飞快,好象自言自语:&ldo;我是花了很大的勇气才给你发邮件的,也花了很多时间才攒够这趟旅行的钱。听说你过得不错,我想我是没脸回来找你的,又不甘心,总要试一试。你看,你一定很忙,很可能是没时间旅游的。你那么聪明,肯定猜到发邮件的是我,所以决定不来。如果你不来,那我就只好算了。或者你来了,但成双成对,那我只好远远祝福你。又或者你来了,假装没认出我来,那我也只好灰头土脸地回去……反正总比我跑去你公司,当面问你的好,免得你还得找个理由来拒绝我……&rdo;
他站在那里任由她说下去,说了半天她终于停下来,小声说:&ldo;……我说了这么多,轮到你说点什么了。&rdo;
他眉峰耸动,半天说出一句:&ldo;发型真难看,本来就不好看,留短发更丑了。&rdo;
她摸摸自己的短发,紧张地笑说:&ldo;我知道你喜欢长发的姑娘……可是那时候头发都掉光了,留了一年多,好不容易才留到这里。&rdo;
他终于知道自己想说些什么:&ldo;隔了那么久,你不是说我忘了你也可以?当初你赶我走的时候就应该料到,我不可能永远等着你。&rdo;
她在风里长长地叹息,停了一停,轻声说:&ldo;是啊,你说的是。&rdo;
远处的游轮忽然&ldo;嘟‐‐&rdo;的一声鸣笛,导游开始招呼大家排队上船。她又重新戴上墨镜,拉紧了手里的帆布包,抿紧了嘴唇,象在极力忍耐,最后说:&ldo;我也想早点恢复来找你,我也努力过了,还是隔了那么久……不管怎样,还是谢谢你。如果不是知道你有可能还在等着我,我恐怕已经放弃了,也不会今天还能站在这里。&rdo;
他沉默无语,她在他面前默默站了一刻,最后勉强笑着说:&ldo;再见,你一定会幸福的。&rdo;说罢转身就要离开。
他又一把把她拉回来,不可置信地瞪着她,问:&ldo;等等,这样就算完了?我以为你总会准备个长篇大论来说服我。&rdo;
她尽力维持着那个微笑,说话的声音却颤抖起来:&ldo;本来准备了长篇大论,可一见到你都忘了。&rdo;
他捏着她的胳膊说得咬牙切齿:&ldo;姜芷芃,我追了你那么多年,被你拒绝过多少次?你呢?你只两句话就完了?还有,什么叫如果我太忙没空来,你就算了?真的?就这么算了?&rdo;
她侧过脸避开他的目光,虽然戴着墨镜他也看不清她的表情,扁了扁嘴说:&ldo;那还要我说什么,我知道每次都是我伤你的心,是我不好,我也猜到你不会原谅我。&rdo;
他的声音也高起来:&ldo;我那么聪明,当然猜到发邮件的是你,要不然怎么会丢下工作,坐七八个小时的飞机来这里浪费时间参加什么见鬼的旅行团?可我很生气,一直很生气,你怎么能这么自私?说逃走就逃走,一次又一次,从来不考虑我的感受。你就那么怕死?&rdo;
她停了停没回答,他一把摘掉她的墨镜,让她无处可逃。她只好别过脸,尽量不让他看见她泪盈于睫的可怜模样,咬着牙说:&ldo;我不是怕死,死有什么好怕,我只是怕不能和你一起到老。我怕你看见我头发掉光,身体残缺的样子,我这样子,也不会想要孩子……&rdo;
他不可思议地看着她:&ldo;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想要?你有问过我吗?&rdo;
泪水泛滥,她也放弃了抵抗,哭着说:&ldo;其实我想要孩子,很想要,很想要一个象贺宇静那样可爱的小女孩。&rdo;
他终于把她拉进怀里,任由她一把鼻涕一把眼泪都抹在他衣襟上,看她哭了半天也停不下来,调侃地问:&ldo;那我跟别人生一个,领回来你养?&rdo;
她抬起湿漉漉的脸,说得很是恶狠狠:&ldo;你敢,我跟你离婚……&rdo;
那一刻他心里咯噔漏跳了一拍。她也忽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一不做二不休,干脆从帆布袋找出一个黑色的小匣子,打开盒盖,里面是一对银色的对戒。她望着他,有点可怜兮兮地说:&ldo;你看,我戒指都买好了。贺宇川,我爱你,从第一次见到你就喜欢你,真正爱过的人只有你一个,从来没有别人。你娶我好不好?&rdo;
他在那一刻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又眼圈发红,说:&ldo;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和你一起到老,但我一定会努力,一定会争取多活几年。&rdo;
金色的阳光无处不在,海风伸出温柔的手拥抱他们。他们在大树下拥吻,头顶的树叶沙沙地随风欢唱。所有人大概都上船了,他那一团的当地导游在远处招呼他们:&ldo;嘿,那一对爱情鸟,你们是打算上船呢,还是打算立刻回旅馆去?&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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