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我的生辰已近,要再为我庆生一次。若不是她提及,我已几乎忘了。再过得几日,我便十九岁了……十九岁,为何我已觉得心境苍凉至此。
这一生还这样漫长,往后还有十年,二十年,三十年,我难以想像年华老去,如母亲一般白发满头,又是何种光景。
脚下是万丈浮华,回头是青灯古佛,我却茫然而立,任山风chui得衣袂激扬,心中一片冰凉。
徐姑姑送我至山下,鸾车将启驾时,她突然扑至帘外,含泪道:&ldo;郡主,连你也劝不回公主吗,她……真要削发出家?&rdo;
&ldo;我不知道。&rdo;我茫然摇头,怔了片刻,哑声道:&ldo;或许,只有一个人能劝回她。&rdo;
徐姑姑颓然垂手,再无言以对。
我望着她,勉qiáng笑道,&ldo;我会劝说父亲,或许,仍有峰回路转也未可知。&rdo;
&ldo;相爷曾来过数次,公主不肯见他。&rdo;徐姑姑黯然摇头。
&ldo;会见到的。&rdo;我淡淡一笑,心下万般苦涩。往年每到此时,我总嫌虚礼繁琐,万般不qg愿应付。却想不到,这或许已是父母陪我共度的最后一个生辰。
一路恍恍忽忽,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回到府中。
侍女为我换下外袍,奉茶、整妆,我只如木偶一般,不愿开口,不愿动弹。
&ldo;王妃,玉秀姑娘已经醒来。&rdo;
我听在耳中,无动于衷,依然恍惚出神。
侍女一连又说了几遍,我这才回过神来,玉秀,是玉秀醒来了。
她们说,玉秀醒来第一句话便是问,王妃有没有受伤。
玉秀看见我,忙要挣扎了起来,连声责怪自己没用。
我一言不发将她紧紧搂住,qiáng压在心底的悲酸铺天盖地将我湮没。
玉秀呆了呆,轻轻伸手环住我肩头,如在晖州那夜,与我静静相依。
一连数日的忙碌,周旋于宫中、王府与诸般杂事之间,萧綦亦是早出晚归,他与父亲的争斗已是越发激烈。
太子想要摆脱我父亲的钳制已久,有了萧綦作盟友,大有扬眉吐气之感。趁着姑姑卧病之际,他听从萧綦的安排,一面撤换宫中禁卫,大量安cha萧綦的人手,一面以清查叛党的名义,排挤了许多宫中老人。父亲恼恨太子忘恩负义,越发加紧在朝中对他的钳制,处处打压萧綦,与他们针锋相对。
几乎每天我都能与父亲在宫中相见,然而思及母亲的话,思及他的所作所为……我不愿相信,也无法面对这样一个父亲。
我盼着见到父亲,却又远远见到他便避开。他身边总是跟着侍从属官,偶尔与他单独相对的时候,分明心底有许多话要问他,却只字不能出口。
姑姑的病已经qiáng撑了许久,经此一劫,病势越发沉重。虽然神志已经清醒,却仍时常恍惚,jg神十分不济。
时值多事之秋,连番变故波折,家国朝堂风云起伏,乾元殿里的皇上只剩一息犹存……姑姑这一病倒,后宫顿时无主,一gān嫔妃都是庸怯之辈,大小事务便压在身怀六甲的太子妃谢宛如肩上。姑姑当即将我召入宫中,命我协助太子妃署理宫中事务。一时之间,这诺大的深宫里,竟只剩我们三人相互依持。
我自幼与姑姑亲厚,她的心意不需多说,便能心领神会,而宛如遇事犹疑,常与姑姑的想法相左。这日宛如不在跟前,姑姑恹恹倚了锦榻,望着我叹息,&ldo;你为何不是我的女儿?&rdo;
&ldo;姑姑病糊涂了。&rdo;我柔声笑道,&ldo;我自然是王氏的女儿。&rdo;
&ldo;是么?&rdo;她抬眸看我,黯淡眸子里有一道锐光转过。
我心里一凛,怔怔迎上她目光,她却颓然阖上了眼,无声叹息。
太子如今对萧綦言听计从,姑姑是知道的,萧綦的势力渗入宫禁,她也是知道的。如今她已放手让太子主政,不再管束东宫,亦对萧綦再三退让,似乎真的忌惮他手中兵马,忌惮子澹的存在。然而,以我所知的姑姑,绝非轻易低头之人。她召我入宫,将宫中事务jiāo给我与宛如,却从不让我们单独行事,身边总有人盯着我们的一举一动……她从未信任过宛如,在她眼里,宛如始终是谢家的人。至于我,自然也是萧綦的人。
她将我们二人置于身边,究竟有几分是倚赖,有几分是戒备,我从不敢深想。有时我亦问自己,我待姑姑又有几分是真心,几分是防范。
我从来看不透她幽深的眼睛里,藏着怎样的心思。而她也常常若有所思的看我、看宛如、看太子……看身边的每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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