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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区公路修得挺好,车上高处,能俯瞰到黑色的柏油路面在磅礴的土黄色雅丹群间蜿蜒。
专线大巴都定点停,每停一处,就放下大群叽叽喳喳的拍照游客,肥唐没来过,看到英雄门想停,看到狮身人面像想合影,但昌东似乎没那意思,每次都是车速不减,呼啸而过。
肥唐死心了,昌东反而停车,在孔雀开屏附近,没下公路,只是倚着车身远远看了会,又重新上路。
肥唐有点不乐意,鼓捣了一下车里的手台,去找叶流西抱怨。
兹兹的无线音过后,那头传来叶流西懒洋洋的声音:&ldo;讲。&rdo;
肥唐说:&ldo;西姐,我东哥这不是专制吗?不让我们玩,自己想停就停,要知道车队都是跟头车的,他走我也得走,他停我就得停……也不说听一下大家的意见!&rdo;
忽然想起黑色山茶那次,昌东也是一意孤行要在鹅头沙坡子扎营:&ldo;他这是惯犯了!&rdo;
叶流西说:&ldo;你做人体谅点吧,连我都看得出来,他走的线跟上回是一样的‐‐他不得睹物思人啊?不得喝点酒醉个两三次啊?不得干嚎两声流点眼泪啊,现在没准在车里哭呢,你还在这计较有的没的。&rdo;
肥唐想说什么,手台里传来昌东平静的声音:&ldo;叶流西,我听见了。&rdo;
靠,昌东调的手台,居然是三车联通的!肥唐刹那间噤若寒蝉。
叶流西的声音传来:&ldo;事无不可对人言,我敢说也不怕你听到。&rdo;
然后,手台就沉默了。
再一次有动静时,已经远离公路,深入三垄沙荒漠腹地,昌东说:&ldo;两位,我下车睹物思人一下。&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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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有点晚了,风大,对比前头碾过的戈壁路,这里浮沙变多,已经有了点沙漠的感觉‐‐肥唐一开车门,肉眼都能看到沙粒在脚边急飘,赶紧又缩回去了。
叶流西下车透气,脚下松软,停车的地方是风口,沙子被刮离地面,雾流一样低空飘旋,像急绕的游蛇,她慢走了两步,沙子猛打她的膝盖小腿,痒得发疼。
昌东在不远处看到,大声说了句:&ldo;急走流沙慢走水,没听过吗?&rdo;
这是要……加快速度?
叶流西急走两步,果然不那么疼了,而且还挺新奇,腿正面受阻力,像涉水过浪,就是不能停,一停下两条腿就成了靶子‐‐她预计走个小绕圈就回车,谁知经过昌东附近时,他扔了件自己的外套过来:&ldo;把腿裹上吧。&rdo;
看情形,是有话要跟她说,叶流西接过了裹上腿,这一罩,腿上暖和厚实了不少,沙子打过来也不疼,密密砸在空幅上的细声像下雨,她还挺爱听的。
她瞥了一眼昌东的腿,他没裹,就那么站着,大概男人皮厚吧。
叶流西问他:&ldo;在这思什么呢?&rdo;
停在&ldo;孔雀开屏&rdo;她理解,孔央姓孔,但这种沙打的风口,有什么乐趣吗?
昌东问她:&ldo;看过《西游记》吗?&rdo;
说着抬手指前方:&ldo;这就是流沙河。&rdo;
叶流西说:&ldo;遗址啊?水干了?&rdo;
昌东摇头:&ldo;这里已经进罗布泊的东缘了,马上要过百里长的流沙带,风大的时候,黄沙飘滚,像急流水。吴承恩写《西游记》,说流沙河是滔滔大河‐‐他是没来过这里,来过了就知道,流沙河,其实真是流沙成河。&rdo;
晋代高僧法显从这里经过时,记述说&ldo;从敦煌沙河,行十七日……上无飞鸟,下无走兽……唯以死人枯骨为标识&rdo;,昌东觉得,那些死人枯骨,都是渡不了河的遇难者。
他提醒叶流西:&ldo;待会前轮减压,后轮放气,起步就换档,如果觉得车身变沉,那就是有陷车危险,马上降档,油门假松,紧接着再踩,听明白了吗?我怕你那车过不了河。&rdo;
叶流西消化了一会儿:&ldo;……咱们这一段能换车开吗?&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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