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会在这?”裴云也忽然开口问道。 即使两人刚才还在一块携手对敌,裴云也也没有真的全身心相信明央,明央或许和那些找他麻烦的人没关系,但是不是有其他目的就未可知了,毕竟他今晚出现的时机太过巧合。 凌晨一点,荒郊野外,无论是地点还是时间都不对劲儿。 “我啊,”明央左手撑着车窗,“路过而已。” 夜风将明央的头发吹得更乱了,他的面容被黑夜侵蚀,看不清表情,裴云也听到他带着调笑的声音:“也没想到有机会英雄救美。” 裴云也冷着脸一个字都不相信。 他没再纠结明央为什么出现,看着前方黑暗的道路,“这是去哪儿?” 明央:“不知道。” 裴云也:“你不认识路?” 闻言明央侧眸看了一眼裴云也,反问:“我为什么要认识路?” 所以你是哪门子的路过?不认识路你路过?谁路过还带着把铁锹? 如果是平时,裴云也可能会拉开车门一脚将人踹了下去,但折腾了大半夜,纵使是铁人的精神也跟不上,所以裴云也难得好脾气地直接闭了嘴。 这静谧的休息时间没有维持多久,很快后面便又微微透出些许车灯,裴云也眯了下眼睛,看着后视镜里不断逼近的灯光,忽然直觉觉得不对劲儿,他当即一凛。 随着后车靠近,裴云也也看清了那是一辆摩托,明央显然也注意到车后的情况,也认出那俩摩托就是他丢在山坡后头的那辆。 他忽然有些后悔丢下那辆路边摸来的车的时候没拔掉车钥匙。 明央感慨:“还真是阴魂不散呐。”说完又露了个玩味的笑容问道:“到底是谁这么想要你的命?” 他话音刚落,“咻”的一声,后视镜突然炸裂,崩裂出些许玻璃碎片弹进车里,在明央脸侧留下了一道红痕。 是枪。 裴云也低骂了一声草。 明央倒是有些意外地一挑眉梢,他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裴云也,像是意外裴云也也会有这么气急败坏说脏话的时候。 脸侧的血迹被风吹的有些凉,明央全然不在意,飞快地转着方向盘脚下踩着油门飞速浅前进, 那枪装了消音器因此听不到枪响,只能听到‘咻咻’的破空声,接二连三的子弹不断朝他们射来,突然—— “砰”的一声,车身猛地颠簸,裴云也身子不受控地朝右歪到下去。 车胎炸了。 车速不得已变得缓慢,裴云也肩头被撞的疼痛令他眼前一黑,他拧着眉用那只还能动的左手一把拿过前面那把土枪,回手朝后连开数枪。 这把枪可没装消音,枪声打破了黑夜的寂静,星星都颤了颤。 明央踩油门的同时也侧眸看了一眼裴云也,歪着身躯的男人面色苍白,眉宇紧皱,阴云密布有种山雨欲来之势。 他分明已经动了真怒,但明央却忽然透过他不断鼓动的咬肌看出裴云也正在压抑着什么。 透过后视镜去看明央发现裴云也射出的子弹都是擦着摩托下方而去,随后他又开了两枪。 细小的火花一瞬即灭,身后的摩托车车胎终于是同样的命运,砰的一声金属摩擦地面的声音被拉得老长,身后的尾巴连人带车在路面滚出老远。 “停车。”裴云也沉声道。 明央瞥了一眼他手里的枪,乖乖地将车停下,裴云也拉开车门提着枪往车后走去,明央思忖了两秒还是跟着下了车,看着他气势汹汹地往回走。 即便大半夜都在疲于奔命,裴云也此时的背脊也依旧挺直,身上的灰尘血迹以及破败的布料并不显邋遢,反而添了些野性。 目光扫过地上两个翻滚的人,很明显人包车不比车包人,他们翻车翻得很彻底,已经没有了行动能力。 明央忽然开始好奇裴云也会不会杀了这些人。 随着裴云也走近,那吊梢眼还战战兢兢地匍匐往前去捞丢在一旁的手枪。 裴云也朝着他的手臂开了一枪,吊梢眼立即缩成一团惊呼数声,求着饶命。 裴云也将人翻开,低喝了句“闭嘴”,然后在他身上翻找起来,一无所获之后又转向那个晕过去的刀疤脸。 翻找数秒照例依旧没有找到通讯设备,倒是手上沾了一堆殷红血迹。 “找什么?”明央走了过来,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手帕递了过去,“手机?” 裴云也瞧着那块还算干净的手帕,犹豫了一秒还是接了过来。 “谢谢。” 他仔仔细细地擦干净手指,然后微微抬眸打量起明央。 这人穿着整齐,黑色v领t恤,黑色休闲裤,黑色运动鞋,倒真的像是出来散步的行头,只是一身黑黑的有些彻底。 明央似乎总能令他感到不解和意外。 比如擂台上莫名其妙的试探,认输前‘一鸣惊人’的亲吻,方才出人意料的现身,还有现在不合时宜地干净手帕。 手里的手帕触感细腻,用料上乘,必然不便宜。 意识到被偷袭的裴云也愣了一瞬间便回过神,而明央也在同一时间放开他,朝着身后不知什么时候醒过来又或是一直装晕的那刀疤脸快速走了过去。 他脸上满不在乎的玩世不恭已经消失,冷冰冰地蹦出杀意,将人手里的枪支一脚踢开,然后踩着他中枪的小臂用力碾着。 “啊——” 刀疤脸的痛呼出声,手臂上涓涓血流将明央的鞋底染红,他脸上的痛苦也随着明央弯腰而逐渐生出恐惧之情。 明央蹲下身,用还留着余热的枪口盯着着他的脑门,只要他轻轻扣下扳机,刀疤脸的脑袋就会像一簇鲜红烟花般炸开。 没有人在临近死亡威胁时还能面不改色,即使他亲手结束过别人的生命。 但寸头男人依旧没有求饶,他瞪着明央痛苦地低吼:“你不敢杀我。” “哦?”明央扯了扯嘴角,扳机又往下扣了一毫。 “我为什么不敢?” 他的声音比这夜风还冷,刀疤脸瞳孔骤然紧缩,颤抖着说了句笑话, “杀杀人犯法。” 明央嗤的一声笑出声,他垂眼看着脚下任人拿捏的生命,漠然地毫无畏惧。 一个杀人犯跟他说杀人犯法。 他好玩似的脚下一点点加重力道,鲜血不断的从伤口涌出,明央甚至能感觉到那坚硬的弹头在血肉中滚动,一点点地碾过骨骼摩擦出轱辘声响。 “啊啊啊啊——” 男人痛苦的叫喊也一声高过一声,他另一只完好的手无力地想要推开明央的脚踝,但显然如蜉蝣撼树,徒劳无功。 裴云也站在身后冷眼的看着,看着这个想要他命的男人痛苦的面容,还有明央嘴角越咧越开的笑容,不合时宜的,裴云也心里也生出些许的畅快。 或许在这一刻他和明央一样在享受着这人无力地痛苦与嘶吼。 明央他真的会开枪,他并不畏惧杀人,甚至还会因此感到愉悦。 裴云也心里清楚。 忽然起了阵风,汽车燃油味儿混在风里掩过了血腥味儿,裴云也好像又闻到了一点儿花香,这一点不合时宜的气味将裴云也拉回神,他上前在明央按下扳机之前捏住了他的手腕。 明央回头对上了裴云也的双眼,借着微弱的车灯光,明央看到了裴云也眼中毋庸置疑的拒绝。 癫狂与平静,冲动与理智。 一滴两滴的雨水逐渐落下,砸在两人相握的手上。 过了四五秒,明央周身气场徒然一松,方才将明央包裹的疯狂状态在裴云也冷静的视线中缓缓褪去,他冲裴云也挑眉无所谓地笑了一下然后丢开手枪往面包车走去。 裴云也捡起那把枪,走到另一个更加明显更加恐惧的吊梢眼身边:“这里是什么地方?” 既然能追到这里来,他们必然更加清楚地形。 吊梢眼男人畏畏缩缩地看着裴云也,显然是被吓得有些懵了,听他问话猛地摇头。 裴云也不耐烦地皱了眉,踩着他的喉管,直到吊梢眼面容因为窒息而涨得青紫他也还是不住的摇头。 看来是真的不知道地方。 那么能追上来可能就是面包车上有定位器,既然如此,这两人身上必然有信号器,或者通讯设备。 裴云也才松开脚,“通讯器交出来,你还能在监狱里多活几天。” 吊梢眼比寸头男人怕死得多,他可没开枪,就算进了局子也不会判死刑,一回生二回熟,某种程度上说局子要比外面安全,他忙不迭地交出了藏在身上的通讯器。 裴云也拿到那只堪称古老的手机直接联系了林现。 在等待林现过来接人的时间里,裴云也避免一会儿还有人追过来,便和明央离开了面包车,往前又走了一公里左右进倒是发现了一间房子。 这两排平房是一间废弃工厂,一推开门就闻到了非常重的硝烟味儿,因为闲置太久电路已经报废,裴云也用那只仅剩一格电的手机照亮四周打量一番确定这是一间废弃的烟花爆竹厂。 右胳膊脱臼的疼痛已经几近麻木,等到现在终于安全下来,裴云也才分出一丝心神想要将脱臼的胳膊复位。 等到他简单处理完自己的胳膊,额上已经沁出一层冷汗,在这过程中裴云也也就只有在正骨那一瞬间发出了一声闷哼。 他试着活动活动手臂发现并没有其他不适,环顾四周这才发现明央不知何时已经不在室内,裴云也眉头皱了一下,忽然听到头顶传来细微响动。 外面漆黑的天幕也逐渐透出靛蓝,裴云也借着这点光亮也看清了在他身后许多废弃爆竹的旁边有一道长长的阶梯通向房顶,上头的木门已经被打开,隐约透出些许亮光。 随着裴云也走上去,鼻尖的硝烟味儿变淡了许多,倒是闻到了先前嗅到的淡淡香味儿。 房顶是个很宽阔的天台,两边堆着些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门的对面倒是一片空旷。而明央这会儿就站着那处边缘眺望着远方,夜风掠过吹起他的头发,衣摆飞扬,莫名地有些萧瑟,好像他下一秒就会被吹落。 或许是因为两人刚才一块经历生死,裴云也石头做的心难得的生出了一丝柔软。 不过这一点柔软很快就在明央猛然回头,朝着裴云也丢出一道黑色的东西之后消失。裴云也眉头微皱,迅速侧身躲开。 裴云也垂眸看清的脚边掉落的东西,正是一支小臂长类似于箭矢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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