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一脸的歉意:&ldo;李老大夫,小女无状,令您见笑了。&rdo;
&ldo;无事,小姐只是太过担心夫人罢了,孝心可嘉。&rdo;李老大夫道:&ldo;夫人的病,大人请放心吧,包在老夫身上。&rdo;
父亲闻言脸上愧意更浓:&ldo;李老大夫,提起您的医术,北直隶哪个不服?夫人的病,若是连您都治不好,那别人更不行了。小女刚才只是童言无忌,并非刻意冒犯……&rdo;
&ldo;顾大人,你不必再说了。&rdo;李老大夫打断了父亲的话:&ldo;我的性子,你也听说过的。说出去话就是泼出去的水,我既然说了会治好尊夫人,就一定会治好。这几天,我就住在亲戚家,等夫人的病好了之后,再回去。&rdo;
父亲知道,这是把人给得罪了。
李老大夫的意思很明白,这一次我给你治好,以后桥归桥路归路,再不相干了。
父亲长叹一声道:&ldo;内子的病就全赖您老人家了。&rdo;
送走了李老大夫,父亲回到内室。
顾重阳害怕地朝母亲身边偎了偎。
刚才自己得罪了人,父亲肯定不会轻易放过自己的,轻则训斥、罚跪,重则用竹篾子抽打手心与小腿。前一世继母这样虐待自己的时候,父亲就在一旁看着的。
父亲走到母亲床边,面色冷峻道:&ldo;重阳,你今日可真是不懂事。&rdo;
顾重阳心头一跳,垂下眼皮,准备接受狂风暴雨般的训斥,没想到父亲却摸了摸她的头,爱怜道:&ldo;以后再不可以如此了。&rdo;
母亲轻声笑道:&ldo;她会这样大胆,还不是你惯的。马上就要回京城了,她还是这般没大没小,可怎生是好?&rdo;
&ldo;夫人。&rdo;父亲替顾重阳解围道:&ldo;我们重阳一向是听话的乖孩子,今天是太担忧你的病情了。你应该高兴才是,我们重阳长大了。&rdo;
母亲立马道:&ldo;我们囡囡本就是听话又懂事的孩子。&rdo;
看着父亲与母亲这样一唱一和地夸奖自己,一派夫妇和顺,合家欢乐的样子,顾重阳突然生出几分不真实感。
前一世,父亲的确这样夸过人,不过他夸的是继母所出的一双儿女。这样和和美美的样子,也只有父亲与继母他们在一起的才有。
原来,母亲在世的时候,父亲与她竟也是这般情投意合吗?
那为什么母亲死后,父亲却一点伤心难过的情绪都没有呢?为什么他会对自己如此冷漠呢?
难道因为父亲后来移情于继母,所以今天的恩爱都一笔勾销了吗?
顾重阳用力地摇了摇头,将脑海中的思绪驱赶出去。
总想着从前做什么?她已经新生了。她要阻止母亲病下去,让母亲活下来,让眼前这份喜悦与幸福长长久久地进行下去。
可看着李老大夫给母亲开的方子,顾重阳却傻了眼。
李老大夫开的是小青龙汤,主治外感风寒,是《伤寒论》里的名方。
这个方子本身很好,却不对母亲的症候。
这方子里面燥热之药太多了,母亲服下去,会鼓动肺热,后果严重。
她要想个万全之策,阻止母亲服药。
应对的方法还没有想出来,伍嬷嬷已经将药端了进来。
看着乌黑的药汤,顾重阳豁然站了起来:&ldo;两位姐姐,嬷嬷,你们先出去,我有话要跟母亲说。&rdo;
&ldo;小姐。&rdo;嬷嬷笑道:&ldo;先等夫人喝了药再说,好不好?&rdo;
顾重阳就是为了不让母亲喝药所以才让她们出去的,她听了伍嬷嬷的话,不为所动:&ldo;不行!我这事情,十万分的重要,一刻也不能耽误,你们快出去。&rdo;
说到最后已带了几分命令。
顾重阳虽然备受宠爱,之前却从不曾再母亲服侍的人身边拿大摆主子的款,今天她这样说话,倒吓了三人一大跳。
蘅芜、杜若与伍嬷嬷都不约而同朝母亲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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