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惊诧回头。走廊声控灯在此时突兀地亮了起来。孔黎鸢攥住她的手腕,脸被黑发遮了大半,表情有些看不清。“你的意思是……”孔黎鸢抬头,眼底一片漆黑,有她读不懂的情绪。像那天在车里醒过来,她和她说“你头发乱了”。现在,淌下来的光融成毛边,被交织在一起的视线灼烤得近乎冒烟。孔黎鸢还用这样的表情望她。轻轻抚摸她腕心,那里有正在缓慢加速的脉搏。她在发躁得让人惊慌的脉搏里,听到孔黎鸢轻轻地问她,“在加州的时候,是在爱着我的吗?”「一见钟情-p」付汀梨一直觉得,一见钟情是个挺玄学的玩意。但仔细一想,这事发生在她身上,又不那么奇怪。她想不出像她这样的人,要真的能像电影里演得那样,刻骨铭心地去爱上一个人……除了要一见钟情外,还会有什么其他的法子。难道真还在认识多年之后,再梳理出条条框框的逻辑道理然后再去爱一个人?这还算什么爱,算什么刻骨铭心?于是很多好友时常用开玩笑的语气打趣她,说她是个艺术家,不是在本职工作上,而是在性格气质上。她不否认自己天性崇尚爱和自由,人生信条是抓住这世上的一切新奇事。但那天,是她被孔黎鸢抓住了。在某个最淡而无味的六月,在不是花期的季节,付汀梨喜欢上了花菱草。所有人都知道这是加州州花,是旷野里最独树一帜的金色风景,茂繁强悍,但狂野到掺了毒性。据说一碰就痒,严重时还会引起要命的过敏症状。可她只选中了花菱草。后来,花菱草被她分成几束,挂在车边。副驾驶则多了个陌生女人。付汀梨一直知道,这个女人在骗她。早在她拦下她,用极为冷静的眼神望住她,说出法,被车里的女人按压住脖颈,这不是个舒服的姿态,但她也不愿主动分开。直到下颌被轻轻移开。她迷茫地睁开眼,发现自己把女人刚刚贴好的创可贴又蹭开,伤口被她磨来蹭去,渗出的那点红便抹得到处都是。下意识舔舔嘴边,有一股淡淡的铁锈味。她的第一个吻,就发生得如此浓烈,比她预想之中的更新鲜。但她还是愣住。看女人的脸被她蹭得乱七八糟,看女人的头发被风吹乱,配着脸上那抹得到处都是的鲜红,被过路的车灯晃得晦暗不明,像延绵不绝的野火。“你脸上的伤口又流血了。”她说。暮色渐浓,又一趟轨道列车经过,女人在车边撑着头,抬头也看到她的模样,懒懒地笑,却笑得整辆车都跟着发颤。等笑完了,又悠悠伸出手指,指腹用了些力道,擦她留在她脸上的血渍,“你多大了?不会还没成年吧?”女人问她,浓郁暮色沉到眼底。“过了十九,快到二十了。”注意到女人眼底流动的漩涡,付汀梨弯了弯眼,又补了一句,“要查我身份证吗?”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那倒不用这么麻烦。”女人停留在她脸上的指腹没有收回,只慢慢地经过她脸上的每一寸皮肤。到唇边的时候,又很过分地碾了碾她的唇珠,甚至刻意地在上面停留一会。刚刚,女人也反复在这里摩挲过。回想起刚刚,她用手指抵在她的耳后,她用鼻尖抵住她的脸侧。她们竟然在被淡化的血色里接吻。付汀梨还心有余悸。然后便听到女人悠悠地说,“我相信你不说假话。”也不知道是真的相信,还是假的相信。付汀梨觉得这个女人应该不在乎她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不过她要是真的拿身份证给这个女人看,女人反而会觉得这是件麻烦事。她猜测,女人应该不想和她互通姓名。而且这个女人,应该不是什么道德标兵。虽然付汀梨的确没有说谎,甚至过不久,她就会迎来自己的二十岁生日。付汀梨这样猜测。突然又凑近,盯了一会女人脸上的伤口,有些担忧地说,“要重新上药了。”她嘴里这样说,心里却想,这个吻应该很难忘掉了。事实证明,她当时的想法没错。后来,不记得是在哪里,她想起有人和她说:只要闻到之前闻过的气味,就会想起当时的记忆,这是一种不可控的生理因素。这被称之为普鲁斯特效应。[1]她第一次对普鲁斯特效应印象深刻,就是因为这段沾染着血的记忆,永远也忘不掉。所以只要再闻到淡淡的铁锈味,她都会想起当时,女人很随意地轻抬下巴,“等会再说吧。”想起女人,完全不介意自己脸上还在渗血的伤口,却很仔细很认真地给她拭去脸上残余的鲜红。但擦来擦去就是没能擦干净。于是女人自己又好像没什么耐心了,虽说神色不变,甚至还隐隐地提着嘴角,看起来像是在笑。但付汀梨还是能从女人细微颤动的睫毛中察觉到这种不耐。她明确地感知到,女人的不耐不是因为她。而是因为她脸上擦不干净的血。女人似乎是不想她的脸被沾上她的血。付汀梨从这种很明显的割裂感中感到了新鲜。“here!”就在这时候,后边传来一道女声,语气高昂,阵仗浩荡。付汀梨还没来得及转身,就看见车里的女人,利落抬手,接住了什么东西。她顺着这又高又准的抛物线,回头去望扔这东西的人。便望见一个骑摩托的女人,停在不远处,戴头盔穿皮衣,头盔挡板像是用钢丝球刷过好几遍那般粗糙破败。摩托车后还栽着一个女孩,女孩穿卫衣短裙,戴着的头盔比皮衣女人更小巧,但显然是新的,崭新得发亮,细窄的背上还背着一只琴包。两人像是电影里不被看好的一对有情人,慌乱选了一个月黑风高的夜,骑着摩托车背着琴携手私奔。见她们望过去。卫衣女孩高兴地朝她们挥挥手,皮衣女人掀开头盔挡板,笑得高亢。卫衣女孩是个中国人,像演什么文艺电影一样,风声呼呼里,冲她们喊了一句陈旧又古老的台词,“既然都被我见着了,有情人就得终成眷属啊!”紧接着,还没等付汀梨回应。然后又跟小成本电影里突兀的结尾似的,摩托车踩着轰隆隆的声音,一溜烟儿,两个人就都轰轰烈烈地消失在视野中。“她们看起来倒像是一对有情人。”付汀梨弯眼笑,然后感叹。这不是她第一次出来自驾游,也不是她第一次遇见稀奇古怪的、热情洋溢的人类。当然,也不觉得在旅途中遇见这样的境遇,是对她的冒犯。这是一种鲜活的精神气,除了在旅途里,其他地方都遇不到。付汀梨转头,便看到在车里的女人,正若有所思地盯着手里的东西。“是什么?”她凑过去。“你说的有情人给我们的。”女人扬了扬下巴,顺着她往下说,然后摇了摇手里蓝得有些发绿的盒子。从里面掏出一张湿纸巾,慢条斯理地给她擦着脸上的血渍。然后又把剩下的塞给她。付汀梨稀里糊涂地接过,发现竟然是一包烟。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或者这么说不太准确。是一个烟盒,揉得皱皱巴巴,蓝绿色包装。翻开,里面还剩两根烟,剩下的空间里,被塞着一包用剩的湿纸巾。“原来是给我们雪中送炭来了。”付汀梨眉开眼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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