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枭估算得没错,他们只在一处荒原转了一阵,下一站,便是南境。
当泷文立在南边的城墙上时,他有些止不住的晕眩,不仅是因为自己站在了城墙边缘,摇摇欲坠,还因为墙下的大军,密密麻麻,层层叠叠……
他这一生,还未上过真正的战场,他作为北皇,面对的是朝堂的明枪暗箭,是月黑风高下的刺杀,这样的场面……
空气中弥漫的血腥气味,耳边恍恍惚惚传来的厮杀惨叫,眼前如同鱼鳞密布的敌人。
这就是,战场?
沈鸢一直面对的战场。
想到沈鸢,本已有些发晕的泷文重新站直了身体。他身上,存着大哥和蓝姐的夙愿,他的皇位,是泷启为他争来的,他的佩剑,是沈鸢送他的成年礼物,他绝不能,也绝不想辜负他们的期望。
泷文走神的这一瞬,已经遭到了攻击,只是玉岸的结界在第一时间张开,不仅挡住了来自敌军的攻势,还推开了一地的尸骸,牢牢把他们罩在其中。
没有时间发呆了。泷文正了正心神,从那奇怪的落脚点上下来,试图分析当前的情势。
敌人是谁、如何才能取胜、要怎么做、他们有什么弱点?
泷文一边在脑中快速思考着这些问题的答案,一边四处观望,他看见城墙外侧结界上破裂的一道开口——敌人,已经入侵了!
他快步走到高墙另一边,看着城墙内侧的人间……满目疮痍,惨不忍睹。
士兵们都在英勇作战,可他们在与什么作战?
非人非妖非仙非魔,又似人似妖似仙似魔,杀不死、打不碎,若是被他们咬伤抓伤,只需一会儿工夫,便像成为了他们的同族,睁着血红双眼,流着满身的血重新站起,扑向自己的战友。
一个接一个、像是瘟疫般,名为怪物的传染病在人间蔓延。他们身形扭曲,似乎感受不到受伤的痛苦与死亡的恐怖,无声地向生灵逼近,这比嘶吼着杀过来的敌人更为恐怖。
“顶住!保持阵型,不要受伤!”中气十足的声音从城下不远处传来,龙女立即认出,那是林士的声音。
“我去帮他!”龙女转头向他们道了一声,立即冲出结界,翻身从高高的城墙上跳了下去。
连防守都难以为继的人族士兵正在苦战时,忽然感觉到旁边一只巨大身影游过,有些人分神看了一眼,立马被吓得手一抖,险些稳不住盾牌:“蛇——巨蛇啊!!”
在听到“蛇”的时候,林士立即反应过来,援军到了!
他对着动摇的下属们大声吼道:“不要慌!蛇群是友军,不会伤人,保护好自己,配合它们杀敌,听见了吗?!反攻!”
“是!”异口同声,一句应答,像是人间敲响的战鼓,响彻天际。
龙女站在蛇身上,游过林士身边,放缓了速度,关心道:“你没受伤吧?”
她可不想看他变成那种怪物。
“无事。”林士摇头,提醒道,“你的蛇群若是受伤,恐怕也会变成那样的怪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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