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到什么了?”宁凡一脸八卦地凑过来。宁濯说:“我梦到我有一个特别可爱的小侄子,是二哥和二嫂生的。”“胡说八道。”宁凡笑了,“我都还没娶亲呢,你哪来的二嫂?”“那二哥什么时候给我找个二嫂?”宁凡挠挠头,像是有些苦恼,“我不知道啊,娘这不是还没安排吗?”宁濯又问,“那二哥就没有心仪的姑娘?”宁凡还是挠头,“我不知道啊!”如果是像大哥那样,原本沉稳有度的人,为了大嫂也能轻易把脸丢掉不管不顾去追才叫‘心仪’的话,那他没有。“……”宁濯叹了口气,“那你的婚事怎么办?”宁凡道:“娘安排谁,我就娶谁,娶了谁,我就疼谁呗!”宁濯沉默了会儿,试探他:“娘若是让你娶温家三姑娘呢?”温家三姑娘,温姒。这姑娘宁凡倒是很熟,因为是世交,平日里没少往来,时常会见面。他想也没想就点了头,“只要是娘安排的,她让娶我就娶。”宁濯忽然失笑。是啊,哪有那么多年少怀春,二哥一门心思都在军中,他不是随便的人,只是觉得娘不会坑害他,给他安排的都是最好的。娘选的,就是他认定的,认定了,就会一辈子对对方好。这么简单的道理,上辈子这俩人却是兜兜转转了好久才走到一起。虽然,上辈子二嫂过门后,二哥无处不在体现着自己身为丈夫的责任和爱护,二嫂也从未受过丝毫冷遇。但这个过程,太折腾人了。宁濯决定让他们走个捷径。“大嫂昨日才跟我说,娘相中了温家三姑娘,但又不好直接开口跟你说,让我先探探二哥的口风。”宁凡“嗷”了一声,“那我是不是要做些什么?”“那当然了。”宁濯道:“总不能你什么都不做,也不去温家走动,就让人姑娘平白贴上来嫁给你吧?”这些,其实他上辈子也不懂,还是偷听了宋青苒的心声后,一点点自学的。宁凡赞同地点点头,“有道理,我回去就准备礼物,对了娇娇,你说我那几把剑,她能喜欢哪一把?”宁濯:“……要不,还是请大嫂给你安排吧。”宁凡把宁濯送到四邻客栈时,还想送着他上楼。宁濯不让,宁凡拗不过他,最后站在大堂里,目送着弟弟上楼才转身离开。宁濯扛着包袱到了三楼,刚要去敲郁霓裳的房门,身后突然传来一声高喊。“宁三爷。”很熟悉的声音。宁濯缓缓回头,看到姚望龙双眼猩红地站在那,身后没带打手,语气中的嚣张全然不见。并不是转了性子,而是强压着的。宁濯站在原地不动。姚望龙朝他走来,咬咬牙,低下头,“那天的事是我不对,你能不能劝劝你大嫂,别这么快把存银取出去?”就因为赵婉嫣那一闹,其他储户闻到了风声,今日一早排着队到银号上,说要把钱全部取出来。别说银号上现在没钱,就是有钱,一次性出去上百万两,姚家也该关门了。而这件事的起因,竟是姚望龙在四邻客栈得罪了一个身怀武功的美妇人。姚父得知后,骂他蠢,还动用家法把他打了一顿,最后逼着他来赔罪求情。现在已经不是这几个储银家族的问题了,而是朝廷那边,绝对不能泄露了风声。朝廷的那笔款项,是之前说好了不存死期,倘若有变动,要随时取走的。若是让他们得知那些钱早就被挪用了,姚家怕是要大祸临头。姚望龙也是被他爹打了一顿,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如今唯一能让姚氏银号扭转风评的关键,在于宁家的态度。毕竟宁家影响力太大。他们家若是坚持要取钱,其他几家也是不会退让的。可若是宁家收回取钱的念头,银号就能说服另外那几家继续存银。姚望龙这才会来找宁濯,就是想着宁濯人小好忽悠,在家又受宠。只要说服宁濯,也就相当于说服了整个宣武侯府。宁濯猜到了姚望龙的算盘,淡淡一笑,“很抱歉,我二哥马上要定亲了,家中急需用钱,这笔钱,非取不可。”“你!”姚望龙气红了眼,抡起拳头就想吓唬宁濯。这时,旁边的房门突然打开。郁霓裳站了出来,笑看着姚望龙,“欺负小孩算什么本事,不如让小妇人来跟你比划两招?”姚望龙看到郁霓裳,想到之前自己被点了穴半点动弹不得,最后被小公主让人扔了出去丢尽颜面。这人绝对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他又是恨又是怕。更没想到的是,宁濯竟然真的认识这妇人。所以,他爹没骂错,姚家今日的祸,就是因为他有眼无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想到这些,姚望龙脸色惨白。同时也反应了过来,与其求宁濯,不如求这妇人来的有用。然而不待姚望龙开口,郁霓裳已经喊上宁濯进去,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房间里,宋青苒正坐在桌前陪着小青云翻花绳。听到那声嘭的关门声,她的心脏也跟着剧烈跳动了一下。回过头,看到宁濯就跟在娘亲身后,仍旧是茶棚初见时的高马尾装扮。还没完全长开的眉眼,干净明亮,灿若星辰。宋青苒压下心中重重情绪,小脸上挂着符合这个年纪的甜笑,冲着他软软地唤了一声,“四师兄。”这一次陪他两小无猜小姑娘幼嫩的小脸上,还带着婴儿肥,软软糯糯的声音像裹了蜜,甜进这初春的每一寸冷空气里。宁濯的心弦微微触动。他微笑着,回应了一声轻柔的,“小师妹。”嘶,真别扭。但是架不住甜呐!叫她小师妹,总比一声‘宋姑娘’来得更亲切。他更不想沦为她口中的‘宣武王府那位三公子’,更甚至沦为‘那男的’。郁霓裳见二人气氛融洽,心下满意,开口说道:“正式去鬼医谷,可能还要两日,我得先带儿女回趟家收拾东西。”说着,她看了看宁濯,“以后怎么称呼你?”她记得那日在侯府,侯夫人直接管宁濯叫‘娇娇’。郁霓裳自己平时也爱搞怪,但这种昵称,她喊不合适。宁濯道:“我表字辞渊,以后师父和我家中长辈一般,唤我渊儿便好。”郁霓裳点点头,让他先坐,自己去了楼下找小二点菜。郁霓裳一走,宽敞明亮的房间内顿时安静下来。小青云坐在凳子上,手里捏着花绳,看着宁濯,乌黑的双眼咕噜噜转。宁濯没说话,宋青苒也没说话。气氛说不出的尴尬。片刻后,二人不约而同地看向桌上的茶壶。“四师兄你渴吗?”“小师妹你渴吗?”二人几乎异口同声。“……”在触及到对方的视线后,又慌忙收回去。屋子里再次陷入了更沉默的尴尬。小青云把手里的花绳一扔,气呼呼地蹬了蹬腿,“我渴啦!”宋青苒站起身去给他倒水。“我来吧!”宁濯抢先一步,高大的身影罩在她头顶。身高差的压迫感,压得宋青苒心跳狂烈。那种感觉很微妙。就仿佛大街上看到个身高腿长的小哥哥,走近一看发现竟还是个戴天才电话手表的小学生。她明知道身后这位是她曾经的夫君,可面对十一岁的宁濯,宋青苒无法用当年的心态与他相处。也罢,她本来就欠着宁濯一个回应。上一次无法与他共赴白头,这一次便陪他两小无猜。……桌上有两个茶壶,一个装的是热茶,一个装的是热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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