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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章（第1页）

世间情爱相似，万家灯火的七夕，漪涟也只看着一人。

她提醒自己莫忘了试探的本心，&ldo;是你妻子?&rdo;初来落中就听了不少传闻，苏曜和他妻子的七夕定情是所有未嫁女子的憧憬。

苏曜第一次笑，&ldo;我的妻子，佟七七。&rdo;

七月七日一相见，故心终不移。七七这个名字是他给她取的。是烙印，更是决心。

&ldo;第二年七夕她依旧一袭红裙。&rdo;那一年，是嫁衣。

苏曜完全沉浸在回忆里，眼睛里捕捉不到任何现景，&ldo;我陪她看了两年红叶，答应要带她看遍世间美景。京城的繁华城楼、苍梧的远古长流，她说还想去大漠骑马看落日孤烟……&rdo;风一抽搐，他毫无预兆停下来。

漪涟冒出不好的预感。

苏曜的气息在悄然无息的质变，绝望而悲愤，&ldo;她有了身孕，不能长途奔波，所以行程被耽搁了。&rdo;

&ldo;身孕?没听说你有孩……&rdo;漪涟连忙住口，她知道佟七七的结局，惨死在匪贼刀下。

苏曜冷问，&ldo;你查过官府的案卷?&rdo;

&ldo;……是。&rdo;

&ldo;案卷上如何记载?&rdo;

&ldo;……佟七七遭遇匪贼，丧命。&rdo;

&ldo;一尸两命，她陪着孩子同赴黄泉。&rdo;咽声难诉，噩梦已经无数次重复在脑海，但仍然那么刻骨铭心，&ldo;我赶去时她满身都是鲜血，一直在笑，笑着说能看见黄泉路上的彼岸花也很好。可过奈何桥要喝孟婆汤，她怕忘了回来的路，所以要我每夜在高处点一盏红色的灯笼。她喜欢红色，看见了就会领孩子回家陪我。&rdo;

苏曜表情像在哭，没有眼泪，是流干了，&ldo;可是她没有回来，一次也没有，连梦里都没有。&rdo;声音哀怨凄凉，满腔情绪，无地控诉。

漪涟被风噎住了话。佟七七用心良苦，她一定是不愿意苏曜自寻短见才提了这个要求，世间哪里真的有什么魂兮归来的前例。

然而，事情不会这么简单，苏曜此刻提及佟七七的命案是有更深的用意，尤其在说到官府案卷时带了一丝质疑。漪涟不敢问，不详的预感十分强烈。

苏曜替她下决断，&ldo;可知我为什么与你说这些?&rdo;

漪涟心咚咚跳，既想听，又害怕听，纠结了良久才问出口，&ldo;为什么?&rdo;

苏曜冷凄凄的目视，&ldo;为了七七的亲眼所见，亲耳所闻。&rdo;

漪涟双唇微颤，&ldo;她看见什么?听见什么?&rdo;

夏风是微热的，路过湖面吹上苏楼带了点水的味道。当它拂面而来时，漪涟蓦然打了个寒颤，冷汗湿了后背。因为风里夹着苏曜的声音，用咬牙切齿的语气在说，&ldo;听见君珑做得一手好事，看见他把我父亲活活逼死!&rdo;

漪涟怔住，眼睛眨也不眨，半晌，几个音从嘴里飘出来，&ldo;……胡说八道。&rdo;

苏曜不屑于旁人如何看，他只知事实，&ldo;你看过案卷，一定知晓我父苏明与七七是同一天离世。张磊有没有告诉你，君珑也是在同一天来探望我父亲?或者有没有提起，君珑一走，我父亲便断气的事实?&rdo;

&ldo;案卷里没有……&rdo;

&ldo;君珑一手遮天，案卷里当然不会写!&rdo;苏曜打断辩白，&ldo;不幸被我的妻子亲眼目睹。&rdo;

今夜是个天高云清的良夜，漪涟得以体会什么叫做晴天霹雳。她不禁往衣裙上蹭了一把冷汗，动摇道，&ldo;口说无凭。&rdo;

&ldo;如果有证据早送呈圣裁，何必费大周折暗起兵刃。&rdo;

漪涟借机把握，&ldo;所以很可能根本是你弄错了。&rdo;

苏曜的眼神开始冷冽，眉宇间幽怨绵长，&ldo;给你看样东西。&rdo;他从怀里取出一本奏折样的东西，&ldo;七七提着最后一口气将她所见所闻告诉我，我寻机查了点东西。这册族谱是从府衙的案卷里抄出来的。&rdo;

漪涟犹豫了半晌，没法回避。

打开一看，族谱很长，一串串名字漪涟都不认得，只隐约觉得意味浓厚。直到翻到最后几页，她疑心嘀咕，&ldo;殷仁?&rdo;记得之前翻的案卷，李巽特别留意过殷家，&ldo;是落中贪污案的主犯?&rdo;当年宗亲全体被判斩首，所以族谱只记到约二十年前。

&ldo;是。&rdo;苏曜道，&ldo;你往下看看。&rdo;

漪涟怀着疑虑往下看，没发现有什么稀奇，独有一个名字如针扎一样刺进眼里。是殷仁之子，殷律，&ldo;……字，长离。&rdo;

长离……

曾经听过这两个字。

古琴……长离……

&ldo;婆婆多番暗示，还当着你的面送了长离古琴，你却浑然不觉。&rdo;苏曜撇了她一眼，道，&ldo;当年，殷仁贪污赈灾款被言官弹劾，殷家满门几乎为此丧命，只有殷仁的幼子殷律寄养在外戚家中，躲过一劫。事后殷家宗宅被焚，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只有府衙留了一份案卷，方知落中曾有殷家一脉。我父苏明与殷仁曾有交情，那把长离琴是他私心藏下的。&rdo;

&ldo;殷律爱琴，尤其是长离琴。儿时我见过他两次，气韵初成，风姿卓绝，没想到日后他会成为叱咤风云的君太师。倒是爱琴一样，始终未变。&rdo;苏曜神情是阴冷的，就算没有失魂症，他也活像个幽魂，&ldo;殷家没落时他十岁，是记事的年纪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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